五月天时,气候最是易变。方才还是丝丝细雨,不一刻便已密如联珠。此时,令狐玉兰早已指挥着大船驶到江边抛锚停在柳叶舟之旁,招手招呼道:“姐姐,风雨看看越来越大。金轮命令我们今天午时以前务必要与阐操会合,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郭公子若愿随我们一起去最好,他若不愿,我们也要自己启程了。”
柳叶舟中的二人相顾一笑,心中念头也是一样:“几番猜疑,一场相斗,难得此刻和好如初,便相对多坐一会儿也是好的,何必为了什么约定,什么风雨,就此匆匆离别。”
过了好一会儿,令狐明明才起身,郭破虏勾住她右手小指说道:“霍姐姐这便要走了吗,我有许多话原想问你,但想你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若开口问了,反是让你为难。但只求能多聚片刻,随意聊些不相干的闲话,却也不可得吗?”
令狐明明听了也觉得怅然,说道:“一别经年,你却是成长了许多。你能察觉我的苦衷便好,但务必要记得一件事。你的霍姐姐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你们人类的杀伐争端与我无关,但伤害朋友这种事,我便有千般苦衷,也是万万不会做的。”
郭破虏点点头,更使劲握紧了令狐明明的手,说道:“我就是不明白,姐姐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听命于蒙古皇帝。”
看着郭破虏剑一般的眼神,令狐明明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吹在身上的风雨好像更冷了几分,刚才心口中的那股暖意,正在被丝丝缕缕的抽走。她甩开郭破虏的手,侧头恼道:“你知不知道,你逼视别人时的眼神很讨厌。并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下,谁都知道泥泞的小道并非正路,但人在风雨中却又怎么办?”说话之间,令狐明明纵身一跃,跳到了停在三丈之外的大船之上,走入舱里,许久不再出来。
郭破虏看令狐明明许久不出,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心想:“听刚才的话,霍姐姐好像生了气,她可是恼了我吗?可她又怎么知道,自小蓉儿便对我说宋蒙不两立,蒙古那些王子贵族不老实呆在自己的国家,吃饱了没事干,跑到我们大宋杀人掠地、抢男霸女最是可恶。她老人家若知道我和一个蒙古武士叙旧聊天,可不定如何生气了。但霍姐姐和蒙古人并不是一条心,她人这么好,对我这么好,一定也从未杀过我们宋人,倘若蓉儿诘问,这一点我必要为她申辩。”
正在左思右想之时,令狐明明早已返回,郭破虏看她背上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令狐明明点头道;‘‘想你必不愿意再和铁嵩、玉兰见面,我便拿了这些东西出来。”郭破虏伸手去摸包袱被令狐明明挡住,说道:“上岸再看。”
柳叶舟再划了两箭的路程便是大道,路边建有一个凉亭,这原是为过路人遮阳避雨用的,明、虏二人走进亭子,令狐明明又从船中拿来净水,两个人冲洗干净后,令狐明明解开郭破虏左臂上早被浸湿的绷带,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绷带仔仔细细的为他包扎整齐。郭破虏闲坐无聊,看到放绷带的包袱里有几本书,他拿起放在最上边一本看去,封面上三个大字“静蟾功”,翻开来只见卷首写到;“常人多思、多动、多虑、多忧,虚耗神识,而无所得,练武之人当为大戒。蟾蜍虽小,以静为体,擅储本力,动若雷霆千钧。百虫为摄。善悟此理,以此道行之,方圆之内,皆为我摄,力强之敌,见我不可胜,百般花巧,虚耗本力,我待敌以漏,一击而中,胜之何难。以下则是种种运功冲穴之法,郭破虏知道这是一本写高深内功的书,看着很是无聊,于是放下书拿起第二本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古怪的篆体文字,蜿蜿蜒蜒的好像活蛇,好不恶心。
他翻开封面,第二页是正文之前的扉页,上面有几行字写到:克儿如见,汝此次燕京之行,虽是受完颜洪烈小子之聘,但不必与他家出力,金人奸诈,敷衍即可。吾闻黑风双煞不容于中原武林,数年前已向北逃入金国国境,汝当借此机会,前往金国,探听真经下落。此书乃我细心感查蛇虫行动悟出的不二武功,名为灵蛇拳法,汝当练好此拳,倘若与陈玄风仓促相逢,此拳可敌九阴白骨爪,汝可以此自保,但不可贪功,得知其下落后禀报我即可。此拳乃我白驼山看家本领,若非保命之时,不可轻易施展。切记,切记。叔当闭关之期,不能当面一一亲嘱,一切自己谨慎。
郭破虏看罢扉页上的信,又把封面上的三个字横过来竖过去看了个仔细,果然是灵蛇拳三字。
郭破虏用力把书扔在地上,一把推开令狐明明。刚被绑好的绷带再次散开一圈圈的落到地上。令狐明明怒道:“无缘无故的你又耍什么少爷脾气。”
郭破虏指着地上灵蛇拳的拳谱怒道:“这是西毒老蛤蟆的灵蛇拳吧,刚才你在船上说要选几门厉害的武功传我,难道就是说这套肮脏的武功。还有,你和白驼山可有关系,怎么你会有西毒欧阳锋留下的武功秘籍?”
令狐明明听罢笑道;“原来如此,武功只论强弱,岂有黑白之分?当年我师傅听到欧阳锋死在华山之巅,心想白驼山的武功厉害,倘若以后出个厉害传人,岂不危害武林。于是跋涉千里,探听到白驼山的所在,驱赶走了里面的弟子和欧阳克的姬妾,夺来武功,后来又传给我,我和白驼山就是这个关系了,你可满意?”
郭破虏听后心中的疑团终于尽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