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随意拾起一支骨簪细细看起来,那货郎一边道:“这些小玩意儿在公子眼里应该不算什么,不过图个新鲜,送给小姑娘再好不过。”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往楼湛瞅。
楼湛微窘,无奈地伸手拉了拉萧淮的衣袖:“世……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吧。”
萧淮巍然不动,看了会儿,回过身,拿着骨簪在楼湛头上比划了下,嗓音清润温和:“很适合你。”
楼湛:“……”
看来世子殿下会自动忽略不想听到的话。
萧淮回头又挑了支玉簪,付了钱,将骨簪递给楼湛,浅色的唇边噙着淡淡笑意:“楼大人若是不收下,又要我如何赔偿这浪费的一刻钟?”
楼湛思考的拒绝之言堵不回去,齐齐落败。
只好收下骨簪,无奈地跟着萧淮继续走向王府。
她不是看不出萧淮对她的好意。
只是这好意来得莫名其妙,来得猝不及防。
毕竟,萧淮这才是第三次见到她。不过是几面之缘,何至于对她这么好?
楼湛一边想着一边皱眉。
看来此番过后,得离萧淮远些。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又要说她狐媚勾人,胆敢勾搭皇室。
这罪名她可吃不下。
不过,或许这只是萧淮一时兴起,等过后就将她忘了?
楼湛摇摇头,只觉得手中的骨簪有些烫手。
***
靖王府的前堂摆设同萧淮的马车里一样,静而雅。
正中的座位之上,还挂着一幅字画。青山云海,勾勒浅淡。无论是字还是画,都有一股洒然之意。
萧淮轻啜了口茶,注意到楼湛的目光,也没回头,悠悠道:“这是我母亲作的画,父王题的字。”
楼湛的目光滑到萧淮身上:“不知世子让下官进府是为何?”
“自是为了那块布料之事。”
萧淮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语气恭敬:“世子殿下,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萧淮放下茶盏:“拿进来吧。”
“是。”
屋外走进一个婢女,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小步走到萧淮身前,恭敬地递去。萧淮接过衣裳,淡淡道:“下去吧,吩咐外头伺候的人离远点。”
“是。”
婢女目不斜视地退出去,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萧淮走到楼湛身前:“楼大人请看。”
说话间,他将衣服一展。霎时,淡紫的华贵衣袍仿若流烟轻散,铺开在人的眼底。淡淡的流云纹若隐若现,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楼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在衣服上一摸。顺滑舒适,同那块残破的布料子一模一样。
沉默了一下,楼湛抬起头,清亮如雪的眸光正好撞进萧淮明亮温和的眸中。
“世子殿下,这是?”
虽然衣料相同,但是萧淮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没什么依据,不过楼湛心里就是坚定地这样认为。
萧淮唇角的笑还没扬起,眉头忽地一蹙,侧头掩唇轻咳了几声,再回过头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楼大人没有认定我是凶手,真是让人高兴。”
他调笑般朝着楼湛眨了眨眼,才道:“这是云州特产的紫罗云纹布,一年也只有几匹,都是贡品,只有宫里才拿得出。过几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太皇太后派人将布料送了几个地方。”
送了……几个地方?
楼湛紧盯着萧淮:“敢问是哪几个地方?”
“靖王府,裴驸马府,明国公府,椒房殿。”
楼湛低低重复了这几个名字一遍,呼吸倏地一滞,良久,喃喃道:“我大概能猜出凶手的身份了……”
“哦?”
萧淮好奇地挑了挑眉,微微弯下腰,凑近楼湛,吐息轻润:“谁?”
楼湛垂着眸子,没发觉这个距离已经很近,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口说无凭,下官得查到更多证据才能确定。”
萧淮的目光含笑:“也是一大突破。只是现在罗将军不在,楼大人只身一人,不好查探。辛苦了一日,不如留下来用餐再走?”
……那还是免了。
楼湛抬头,忽然发现两人距离过近,惊得连退几步,一句话脱口而出:“不必了!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家弟尚在牢中,下官还要去看看他。”
吓到了?
萧淮勉强忍下笑意,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便不留楼大人了。”
楼湛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