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连忙碌的同时,正前方的琼州营士兵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面对琼州营的火枪阵,两百米的距离,对于步兵来说,就是一条死亡之路,而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琼州营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这点时间也只够开一枪。
正前方是两排的横队,前排蹲下,枪托驻地,刺刀斜着指向天空,后排站立,平端步枪瞄准前方,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了一轮齐射。
“呯呯呯”,密集的铅弹击中了战马或骑士,被击中的战马吃痛,嘶叫着前蹄跪倒,然后翻滚着摔倒,把主人远远抛了出去,被直接射中的骑士仰天就倒,重重掉落在地,然后被袍泽的战马踩死。
齐射后的士兵没有再进行下一轮发射,而是迅速蹲下,和前排一样把刺刀斜向指着天空。
山东兵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轮火枪齐射,不过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用脚后跟上的马刺狠狠地踢马腹,让战马加速往前冲,前方翻滚或者倒地的马匹能躲开就躲开,实在躲不开就闭着眼冲上去,很多人都被绊倒,也摔在地上滚成一团。余下的骑兵冲击的势头很猛,很快就冲到了方阵的正前方,最前面的骑兵手中高举的马刀眼看就要落下,这时,山地炮的导火索也燃到了尽头。
“轰轰轰”的连声炮响,山地炮几乎是顶着山东兵的脑门开炮,一枚枚霰弹筒在爆炸力的推送下钻出了炮膛,内外的压力差让霰弹筒裂开,无数弹丸化作金属豪雨朝尽在咫尺的对手飞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山东兵避无可避,被密密麻麻的弹丸兜头盖脸击中,瞬间就变成了筛子,身上穿出无数带血的窟窿,血水、脑浆、断指、碎布漫天飞舞,很多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化作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一团掉落在地。
刘泽清命大,他在冲击的过程中从最前方掉到了中间,也幸好如此,躲过了这一轮最后的霰弹弹雨。他在后方瞠目结舌地望着前方的骑兵被雨点般的弹丸集中,一蓬蓬血雨绽开,上百人在这一瞬间就灰飞烟灭。雨水般的血滴混合着肉屑、脑浆落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连嘴里都飞进了一样东西,他挖出来一看,是一块带着布料的碎肉。
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总兵大人第一次在战场上吐了。虽然他砍下过对手的脑袋,挖出过敌人的五脏六腑,但是从没生吃过人肉。这次目睹部下这样惨绝人寰的死状,再加上嘴里挖出了人肉,再也控制不住恐惧和恶心,“哗哗”地把肚里能吐的东西都吐空了。
这一轮霰弹射击让山东骑兵彻底冷静了下来,冲击的势头也缓下来了。看到前方两排明晃晃的刺刀,任凭主人如何用马刺击打马腹,战马也不愿往刺刀阵里钻,只是徘徊着转圈。
刘泽清呕吐一番之后,脑子反应很快,眼见冲开琼州营的阵列已经是不可能了,连忙掉转马头,沿着与方阵平行的方向往外侧走。见主将改变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山东兵也跟在了后面。
不过这个时候,山东兵想改变逃窜的方向已经晚了,就在他们耽误的这点时间里,叛军已经追了上来,与残余的山东兵轰然撞在一起。
山东兵已经完全懵了,前方是鸟铳、大炮加刺刀阵,后方是穷凶极恶的叛军骑兵,他们不知道该往那边攻击才对。更多的人想跑,可是被叛军缠上后,想跑也跑不了了,在下意识的本能支配下,他们回过头与叛军拼杀起来,“叮叮当当”的刀刃相交之声响了起来。
在另一端的远处,祖大弼幸灾乐祸地看着山东兵的“悲惨遭遇”,裂开大嘴笑道:“妈了巴子的,叫你这孙子抢功劳,现在里外不是人,还被广东兵打残了,又被叛军缠上了,看你怎么死!”
吴三桂羡慕地看着琼州营的方向,对祖大弼说:“二舅,这广东参将没有说大话,他们的鸟铳和小炮的确厉害,咱们战后是不是找他们买些带回辽东?”
祖大弼点点头:“这些广东来的玩意确实好使,咱们不是在山东抢了不少银子吗?就拿这些银子跟他们换。”
旁边的吴襄提醒道:“这些事等打完仗慢慢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趁机从叛军背后捅刀子,全歼这伙叛军。之前放过叛军追击刘泽清还说得过去,现在如果坐视这些山东兵被叛军杀个精光,回去没法向抚台和高公公交代。”
祖大弼惋惜地说:“可惜了,不能看到这孙子被叛军砍掉脑袋了。”他举起马刀,大喝道,“儿郎们,随我上,干掉这些叛军,好向朱大典、高起潜要赏银!”
吴襄提醒:“这次带军的叛军将领是李九成,叛军的首脑人物,砍下他的首级,胜过百个千个普通叛军首级。”
祖大弼点点头,催动战马缓缓出阵,吴三桂、祖宽等辽东将领紧随其后,几千关宁铁骑跟在后面。从这个位置到达另一侧琼州营所在的位置有不短的距离,太早冲锋会浪费马力,所以祖大弼刻意压住了速度。即便是慢跑,隆隆的蹄声还是再度震动了大地,长长的骑兵队伍身后拖起了浓浓的漫天灰尘。
目睹山东兵和叛军在自己眼前厮杀,琼州营士兵觉得这感觉很古怪。按理说,他们应该帮助“友军”绞杀叛军,可是这支“友军”很不友好的行为断了自己的后路,琼州营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这些山东兵。再说了,两边的人马缠斗在一起,想帮都不好帮。
夏天南观察了一下战况,发现残余的山东兵已经抵挡不住。山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