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宋论。”千泽有些诧异,“我还是睿王那时,与他有过些交集,只不过那时竟一点没发觉。”
宋论不就是那天晚上带着财物去睿王府登门拜访的工部侍郎么,如今已经升了尚书了,竟没一个人发觉宋论的异常,他藏得竟这么深。
或许是没有特意去感知,更或许是宋论有掩藏妖兽气息的方法。
的确,想要银来果腹,去当朝廷官员才是来银最快的路子。
千泽低头对九婴道,“此事我再处理,你们现在给我勒紧了裤腰带,饿也不许出乌峡给我捣乱。”
“可是陛下…”九婴抓着千泽的衣角不放。
“没有可是,不听就杀了。”千泽拍拍手,“我倒落个清净。
“是…小人知道了。”九婴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小人等着您为我们做主。”九婴深深叩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千泽身上。
“华阳,过来我看看。”千泽向华阳招手,华阳听话的走过来,站在千泽面前。
千泽俯身捡起华阳软软垂在地上的尾巴,包覆着银鳞的龙尾被人一碰,害羞的卷了起来。
华阳脸一红,转过头去,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
九婴张大嘴看着千泽,支支吾吾的想说话,最后直接捂住了眼睛。
尾巴…那是一个多隐私的地方啊…
千泽展开华阳的龙尾细细端详,尾巴上有几处蹭掉了鳞片,垂着血珠子。
“九婴,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可你把华儿伤了,这账就得算算了。”
九婴有九头九尾,即人们口中常说的九头蛇,千泽揽着华阳离开时,九婴又被千泽揍成了狗。
回了宅邸,容逸沏了杯茶端给千泽。
千泽接过茶杯,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点发慌,以前从没想过朝堂之上能有妖兽混迹其中,于是从未收敛过气息。
现在想想,混在朝堂里的妖兽若不止一个,那就不止一个人知道他们自家的皇帝竟不是个人,也就会知道当今皇帝竟是个替代当初二皇子混进皇族的妖兽。
原来这早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千泽还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真相也会渐渐在时间之中隐没,没想到果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神在做,天也在看。
千泽开始出神,现在想想从前的经历,自己都像在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每一步都走得被逼无奈。
可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开始千泽认为是九霄,可自从玄镜堂式微,九霄身上的阴谋气息就一下子淡了。
后来认为是容成飘雪,可当祁镇地图落在岳凝霜手里之后,容成飘雪的阵脚就乱了。
然后千泽又认为是鬼皇,可鬼皇出于某种令人想象不到的目的,去维护千泽,还企图要取神印,这种简单的目的怎么会是控制一切发生的人呢。
本以为是帝麟一手设计,可他现在又失踪了。
若以上全都不是,‘天’到底是谁,听命于谁,目的何在,神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主神…是为谁而工作的。
千泽想得头痛。
华阳换了身衣服走进来,见千泽正一脸发愁地闭着眼睛靠在椅上,好像正在为难什么事,华阳愣了一下,准备退出居室。
被容逸拦住。
容逸凑近华阳小声说,“姑娘,我们陛下正心烦着,你稍等一会儿,或许就好了。”
华阳悄声问,“那我能做什么?”
“我教你沏茶吧。”容逸把华阳领到茶桌前,“以后就要在陛下身边服侍了,什么都不会像什么样子。”
“喔。”华阳认真的点头。
从前若是有人让华阳学着服侍谁,那人当场脑袋落地,一点商量都没,可现在,容逸要华阳学着伺候千泽,华阳竟还十分顺从,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容逸从往茶炉里添了几块银炭,这些都是澜州知府送来的上等炭。
“姑娘看好,这茶水要煮滚了。”容逸有板有眼的利落地沏茶,“陛下只喝七分烫的茶,你得晾好了拿给陛下。”
容逸在容成家待的时间不短,容成家出了几位皇后和娘娘,对于后宫争风吃醋之事,容逸也耳濡目染,就千泽对墨萱的无条件宠爱来看,华阳若想讨陛下欢心,就必须乖巧顺从些,像现在一样满身毛刺,靠近了都扎手的样子可不行。
华阳拿起茶壶,在容逸的指教下倒水,因为不熟练,飞溅的水珠还是溅落在了华阳手上。
“好烫。”华阳嘴里淡淡说着,手上却没有一丝颤动,继续倒水。
“姑娘,你这么笨怎么行。”容逸看着都着急,华阳似乎从没见过茶壶似的,壶里的热水不是倒在桌上就是倒在手上。
“姑娘,你若是连这都学不会,怎么让陛下喜欢你啊。”容逸真为华阳心急,“宫里那位是最得陛下宠爱的,你这样争不过宫里那位。”
“对不起。”华阳轻轻放下茶杯,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我做不好。我不想和墨萱争,我知道争不过她,千…陛下最喜欢她。”
现在这副自责柔软的样子才对。
容逸心想。
姑娘家总不能天天像刚才那样,拖着把剑去斩九头大蛇吧。
“没事。”容逸轻声安慰,“慢慢来吧。”
——————
傍晚,千泽正伏案翻阅澜州知府递上来的账目,有几处模棱两可的记录,又让千泽火冒三丈,气得摔书。
“陛下,消消气。”容逸给千泽顺了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