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肯尼的银制盔甲上,他又斟满一杯钟爱的新酿葡萄酒,在呷下一小口殷红液体后,缓缓将脚伸向长桌深处。
背后忽然传来开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艾伦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栗味儿,他慵懒的握着扶手,正了正身子,用蜂蜜色的眼眸无精打采的看向迟到之人。
“诸位,抱歉。”艾伦叹了口气,“遇上点恼人的事,来晚了。”
“不晚,您来的刚刚好,艾伦大人。”老海德满脸笑意的踱步到桌前,“刚好我要开始向领主大人汇报,关于.....”
“塞尔西呢?”艾伦面无表情的问道,“他不是有义务监工吗,哪儿去了?”
“早上去驻地训练士兵,这会儿应该回平民窟了。”肯尼咕哝道,“伙计,他和你不一样,那个老实人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咯!”
“艾伦大人,我们来说说城南道路规划的事吧。”老海德插嘴道。他说完,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张羊皮纸卷,随后在长桌上铺开,毫不顾忌的拿起领主的青铜砚台压住一角,指着凌乱的笔迹自述起来。
“住嘴!”艾伦伸出一根手指,“听着,我没空听你说这些!”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金币,人数,工期。”
老海德满脸尴尬的伫立在桌边。艾伦的话像是让他咽下一只苍蝇,更不巧的是,那只苍蝇还卡在了喉咙口,那该死的小翅膀仿佛还在扑腾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的通用语说的不够好?”艾伦正在斟酒的手停了下来,“你需要多少金币,多少工人,还有,那条该死的泥巴路到底多久才能变成青石大道?”
“噢,是的!”老海德挺直身子,将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嗯.....有许多事需要去处理,比如沿街民舍和商铺的拆迁问题.....这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施工所需的时间并不长,这和工人的数量挂钩,现在暂且无法估算。“他顿了顿,豌豆大小的黑眼珠溜向眼眶上方,“这其中的费用,我想.....至少需要三万个金币。”
“三万个金币?”肯尼皱起眉,“包括拆迁和安置费?”
“是的,领主大人。”老海德点点头,“这其中包括前期的拆迁和安置,工人施工,以及后期的商铺再建,全都包括在内。”
肯尼放下酒杯,靠回椅背上。“喂!”他扭头问向自己的财政大臣,“除去招兵和军备采购,赈灾所需,以及摩温堡里的日常花销,我们还有能力支付这笔费用吗?”
“嗯?”艾伦抬起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如果不和亚述联盟,交纳贡金的话。”他说,“虽然会让我们这段时间的手头不太宽裕,但新季度的税金很快就会上缴。”
“噢.....”肯尼应了声,用手肘撑着扶手托起额头。“那就去做吧!”他说,“那条路早该修了,亚述使者来访的第一句话,就是向我抱怨那条该死的泥路,弄脏了他昂贵的鹿皮长靴,可真够丢人的!”
“谁说不是呢!”老海德躬下腰,“在此之前,我也是来往亚述的走商鱼贩,那儿流传着一个关于咱们城南泥路的笑话。‘话说,亚述有个贵族少爷,娶了我们尼普尔的一位小姐,他们每年都会坐着马车回尼普尔省亲,每当睡梦中被颠醒,姑娘就会知道,到家了。’”
艾伦立刻抬起头,恼怒之色尽显。“哼,笑话说的不错。”他没好气的嘟囔道,随后将刚刚拿起的银制酒杯磕到桌面上,殷红的液体溅了一桌。
老海德吞了下口水。他显然已经知道,这个笑话不该从一个尼普尔人嘴里说出来,更不该的是,当着尼普尔领主的面说这个笑话。
“半年之后,我不希望再听见这个的笑话。”肯尼将怒色藏于捏紧的拳缝中,“带上这些图纸,干你该干的事去吧!”
“是,是,抱歉,领主大人。”老海德慌乱的卷起桌上的羊皮图纸,行礼后退向大门。
“善待那些金币!记住,塞尔西团长会盯着你!”艾伦看着老海德默默离开的背影叮嘱道。
“谨遵教诲,艾伦大人。”老海德转过身,轻轻将门掩上。
艾伦摇晃着银制酒杯,果香四溢的葡萄酒在杯径上打着旋儿。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思考该不该将马伽提出的佣金问题告诉肯尼。
倘若他把这件事抖落出来,那之前私自动用的五千金币无疑会曝露,肯尼或许会大发雷霆,甚至削去他财政大臣的职位,但好处是他可以答应马伽提出的条件,不必再为这件恼人的事辗转难眠。
但如果他隐瞒这件事,并拒绝马伽提出的佣金,那他们至少需要分派上千名士兵,去镇守乌努恩河上游的水坝。对于兵力本就不足的联盟军来说,此举或许会引来其他领土窥觊,如果事情再操蛋一点儿,他们或许还要面对恼羞成怒的马伽雇佣军,那七百二十一人可都是武装到牙齿的疯子,如果,真的与他们发生冲突的话.....
“嗨!伙计,别这样浪费一杯好酒.....”
艾伦回过神,感觉一双疲倦的眼正盯着自己的鼻梁,他低下头,发现葡萄酒洒了一地。“噢!”他放下酒杯,甩了甩手上的酒渍,“抱歉,我.....”
“在想什么?”肯尼稍稍皱了皱眉头,“关于.....温妮?还在恨她剪掉你的头发?”
“哪能呢!”艾伦揉了揉齐耳碎发,“我杀了艾莉斯,可她却为塞尔西,帮我们赢了萨德,赢了民心,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