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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洪七里携着老人从石柱上跳下的时候,熊戴影让克里斯守着受伤的中年人和秦禹九。自己也跳了下来,尹宸、宁一飞和前面几组的机关手也聚了过来。滕楚凉重新分派了一下,高靓儿和克里斯那组机关,由尹宸和宁一飞两人管;滕楚凉亲自去操作那铁树,熊戴影和洪七里负责将火球打入铁树的最后一组机关。
整个下城区,已成毒瘴的海洋,白色的飘带围绕朱雀石柱。老人一头钻了进去,雾霭厚重,从外面很难看清,但隐约可以见到他的影子。
他握住朱雀的双翅,用力转动,被毒液喷中的左臂,用起力来已经很费劲了。转到最后半圈,骨头从肘部断开了,整个胳膊拧成了麻花状,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量,直到听到机关“咔哒”一声,他才松了手,滑倒在了地上。
见铁树附近的旋机,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接下来那组的机关手,随时注意着铁树上滕楚凉的信号。
王诜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心想:绝对要成功,不能让老人白白牺牲。
突然,指骨上传来一阵痛感,他下意识的松了手,低头看去,却是土娃重重的咬了自己一口。再要去抓土娃的手,那侏儒孩子竟然在地上一咕噜,一个后翻来到了石柱边缘。
“回来,”王诜走上一步,叫道,“快回来!”
土娃双手抱着石柱,溜了下去。
老人逐渐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暖洋洋的,不想动,也动不了。他觉得眼前一黑,出现一个幻象:一个咧嘴对自己笑的婴儿;他睁开眼,幻象消失了;又一黑,一个矮小的背影坐在悬崖边上,一阵秋风送凉的感觉,一股黑水河的味道。再看看,眼前什么都没有,再想想,自己是把土娃当成了那个夭折的儿子了吧;他莫名地感到时间过了很久,但又说不出到底过了多久。他发觉自己处于一种奇异的临界状态,他又想起死去的中年人嘴边挂着的微笑,心想: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受,那还不错。
眼前一片昏暗,一个模糊的影子穿过白色的毒雾,老人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瞪大了眼睛,影子清晰起来,来人就是土娃。
看到土娃,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不能动弹;吸一口气都困难无比,他努力想喊出“你来做什么,快走快走……”但嘴不听使唤,发出如同土娃一样的声音,“呜呜啊拉呜呜……”
土娃钻进他的怀里,像是溺水者碰到救命稻草那样,紧紧的抓住老人,“呜呜娃娃呜呜……”他大声的哭了起来,从未哭得如此伤心。
傻娃子,什么叫绝不独活!只有老人能明白他那听起来毫无意义的话语。两个人沉浸在这片毒雾中,他明白,一切都太晚了。他的无奈、心疼、绝望……统统被一股如潮水般汹涌的感情带走了,他嘴里“呜呜”回应着土娃,任他大哭起来。
这惊天动地的哭声,透过层层毒瘴传了出来,那种最原始的悲伤,揪痛了每个人的心。而听在王诜耳朵里却极其刺耳,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由自主的握紧的拳头渗出鲜血。
接着,只听毒雾中一声急促而尖利的低吠。哭声刺痛人心,蝎后却也听见了,它立刻动身赶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近,好似有人湊在耳边喘气,土娃转过身,对着那巨大的影子怒嚎。
对于蝎后,今天也是特殊的情况,它从来没被猎物伤到这个样子过,这让它谨慎起来,挑最脆弱的目标下手:矮小可悲的孩子,又在浓密的毒瘴里,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目标了。它举起螯钳,给土娃一记重击。
这一下来得势大力沉,要是一般人早就丧命了,多亏土娃灵活,他朝蝎后的方向滚去。
蝎后乐得看到猎物滚了过来,它螯钳上的听毛“倏、倏、倏”伸长了,这些毛又坚硬又锋利,几乎是擦着土娃的头皮而过;土娃滚动的时候,小眼睛迅速朝周围扫视,同时在蝎身下滚到了右侧,他惊喜的发现这附近很安全,附肢上的听毛不会伸出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原来这里正是被别三奇的“五雷天火”烧过的地方,附肢被烧得黑不溜秋,有小股暗蓝色的浓稠液体从几处伤口喷流而出。
发现不对劲,蝎后向后退去,土娃的身子又露了出来,螯钳裹挟着劲风呼啸而至,又差一点劈中了土娃,他往后一滚躲开,并再次向蝎后身下滚去。
蝎后不断退后,土娃也跟着翻滚。
它因为怎么也逮不到这个一身是毛的肉球,而变得怒气冲冲地嘶吼了出来。
土娃趁蝎后停下,从鸟头羽衣下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他只有这跟大木棒,他猛地砸向这怪物的一条附肢,正中那泛着蓝沫子的地方,“啪嚓”的一声,果然因为被火烧中而变得相对脆弱了许多,附肢的伤口裂开了一道裂缝,蓝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一些撒在了羽衣上,一些喷在了土娃的脸上,他甚至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不住地猛砸裂痕,一下、两下、三下,最后一下几乎打断了这条附肢,断肢只靠着一些粘稠的丝缕牵扯着、勾挂着。
蝎后痛得“嘶嘶”乱叫,更要命的是体内的温度急速蹿升,这是死亡在逼近,它变得狂乱无比。
毒瘴外面的人因为看不清楚,听到这一阵阵的尖叫,直觉痛彻心肺,他们哪里想到土娃能与蝎后周旋。只有老人在毒瘴里,隐隐看见那蝎子身下的小小身影,正挥舞木棒再度向蝎后发起攻击。老人全身已经没有了感觉,唯独一根手指还能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