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诜陷入了沉默,滕楚凉则让黄晶晶跟下面控棋的人传话,照样竖棋走步。
大棋盘上的人们收到消息,一下明白了眼下的局势,知道这意味着上官豪推的枭棋快要被敌人吃掉了。上官杰有些不安,大声问道“哥,这个鬼地方机关这么多,被吃掉的棋子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他的话一出,听者心生怯意,棋阵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这时,黄晶晶站在观台边上报出了己方的行棋方案,不过是一个塞棋向前移动了一步,这样走显然是无奈之举,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转眼间,又轮到了木甲人投箸了。
月玡儿看着对面木甲人的那张嘴,觉得它仿佛笑得更奸诈了,她在甲人中下了一会儿六博,知道了规矩,也渐渐融入进棋局里了,急得直问“两位大哥,这下咱们可怎么办啊?”
说实话,两人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了。倘若是对方的散棋到了水边竖起变成了枭棋,让它牵鱼过水,甚至被它吃了自己的枭棋也不可怕,棋局也不算败,还有可能翻鱼。可用五白吃掉枭棋,就代表这直接赢局,这实在让人束手无策。
当看到竹箸扔在博局上时,王诜兴奋地猛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常鱼通、秦禹九和旁边围观的人,都不知道王大人受了什么刺激。
见常鱼通嚅嗫不敢问,王诜与他道“战场就是这样风雨变幻,谁都说不准啊!”
滕楚凉也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在是六白,真是救了咱们一命。”
常鱼通问“腾老弟,这六白是怎么回事?”
“六白的爻辞是亢龙有悔,行棋为枭折为伏。枭棋竖起时,投箸六白,枭棋必须伏下身,恢复成散棋倘若棋盘中尚无枭棋,那散棋必须后退一步,便是应了有悔之说。”
秦禹九点点头道“六白无黑,没想到不但不能走棋,还有可能退棋,真真是有意思。”
王诜又一阵大笑,露胳膊挽袖子,道“小黑,便让大伙见识一下爷刚才布下的迷局吧!”
常鱼通是习惯了王大人的狂傲不驯,不拘小节,可却也没见过他展露如此神采,一个小小棋盘就能让他意气风发,若真在战场带兵打仗不知又当如何?
大棋盘里的人都听到了王诜的狂笑,突然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黄晶晶喊话后,众人才知道竟是虚惊一场,枭棋要被放倒了,对手在掷出五白后,竟然扔出了最差的彩点,站在观台上的人也欢呼了起来。
克里斯也暗暗偷乐,心想这家伙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超级不好呢?
王诜大声说“好了,爷要大杀四方了!吃棋!”
滕楚凉笑笑,与月玡儿道“月姑娘,我方枭棋可以吃子了,吃掉这枚散棋!”
“咦?”月玡儿看着滕楚凉大手指着的棋子,正是对方最接近水边的散棋,它处在中央方形的角位,两步之后便可竖起成“枭”。自己的枭棋此时却在最外侧。行棋明明是一圈圈由外向内,往“水”边走去,两者错开了两圈啊,如何吃的?
王诜指了指己方的枭棋,道“枭处高位,一塞在长位,另一塞在诎窟位,在滕兄眼里是何象数?”
滕楚凉幽幽言道“艮上两辅,左右扶扶,九星转矣,三位踈成。”
王诜心道看来三元九位的连山易真乃天书也,揭天运、地运、人运,便也透着战运的天机。想罢,他目光闪烁,道“恰如腾兄所言,对方两两相塞,以占道想阻我方行棋,以一棋率先向水边进发,一棋压后找机会变位枭棋食子,只可惜它那塞法实在低劣。我这两塞相聚,数道塞蔽,对手或食两而路穷,已无变数!”
“三位踈成。踈,大也,大人所布合三统之位,乃大成也。”滕楚凉赞道。
王诜道“滕兄莫在叫我甚大人,晋卿便可!”
两人相视笑笑,在场的也就滕楚凉一人看出来的王诜的精妙布局。一局未果,他们已是英雄惜英雄了。
克里斯以为的两棋叠加是对方运气不好,其实大错特错。楚辞招魂写过“菎蔽象棋,有六博兮。分曹并进,遒相迫兮。成枭而牟,呼五白兮。”六博就是要相互进攻,阻塞逼迫,而置对方于死地。若有两枚棋子行到同一棋位后便不再移动,对方的任一棋子行至此处皆会被阻塞。王诜刚才便道出了木甲人所设的塞局,四枚棋子个占两位,两两相塞,阻止对方棋子同时一个散棋走在最前,尽快进入水中牵鱼,另外一个塞棋放在最后,倘若有机会掷出五白,便可看准机会随时变成枭棋吃掉对方的枭棋。木甲人打的鬼主意,正是他们不能投箸,便不能掷出龙跃于渊,直接从塞住的曲道上脱离。所以,刚才确实险之又险,但一个六白给了王诜翻盘的机会,他用了两个塞棋在右下斜角形成了极好的塞局,数道被塞不说,那枭棋与两塞相配,有了斜飞吃子的权力。这可是木甲人没有想到的,直路被塞,却让王诜打开了斜路。这个时候,它只能等着被枭棋吃子,而且棋局上,再被食两子,就会其路穷尽。
到了这份上,真实的六博棋,除非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