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等到时,此三人正收拾行礼,藏金两块,绢三匹,欲出城逃窜。”
见护卫递上绢布,胡商不觉如何。听到三人私藏黄金,立即暴跳如雷,顾不得身上伤痛,就要冲到三人跟前,怒声:“贼奴安敢!”
胡商恨得咬牙切齿,被护卫按住犹不解气,差点就要扑上去咬一口。
原来,三人均是鲜卑胡商的私奴,因会写字绘图,逐渐得到胡商信任,每次南下都要带在身边。不想,这三人竟趁胡商不备,暗中藏下金银!
这让胡商如何不怒。
相比胡商的愤怒,三人则镇定许多。他们对胡人本就没有效忠之心,甘为驱使,为的就是金银。如今胡人落入晋官之手,十成命不久矣。该为自己另找一条出路,至少要保住性命。
胡商一直在怒骂,为此挨了数脚。三人跪在地上,暗中交换眼神,任由他骂,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
桓容无心理会这场闹剧,一点点展开绢布,看到图上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图的精细远超想象,尤其是从射阳往盐外详细,肯定不只走过一次。
“此图是尔等所绘?”
见桓容问话,三人没有犹豫,同时点头,道:“是我三人合力。”
“哦。”桓容站起身,走到三人近前,俯视三人表情,眉心微皱,“尔等祖籍何地?如何同胡人为伍?”
“回府君,仆等祖籍彭城,先祖曾为郡中小吏。遇胡人南侵,全家沦为胡人私奴。为护全家老小,不得已同胡人虚与委蛇……”
三人一番讲述,貌似身世可怜,值得同情。但考虑到他们前番所为,话中的可信度就要打个折扣。
果然,不等三人话说完,胡商当即叫道:“你们说谎!是你们自愿投我大父帐下,发誓愿为我大父驱使,为取得我大父信任,还亲手杀了两个晋官!”
桓容挑眉,看着胡商怒骂,三人齐声喊冤,并不出声阻止。
“我可以向先祖发誓,他们是自愿投靠!不提他们的父祖,就是这三个,不久前还出谋截杀一条汉人商船,杀了整船的人,抢得数箱珍珠金银!”
“他们藏下的金子,就是从商船上抢得!”
“如果郎君不信,可以搜搜他们身上,定然还有珍珠!”
桓容目光冰冷,退后两步,令护卫上前仔细搜查,果然在一人靴中搜出指肚大的两颗珍珠。
“你也不嫌咯脚!”胡商得意冷笑。
桓容只是扫过一眼,随意摆摆手,珍珠他多得是,这两颗干脆给府中护卫买酒。
“谢府君!”
护卫大喜,包好珍珠掖入腰带,看着三人的表情愈发不屑。
八王之乱之后,北方被胡人占据,留在北地的汉人不在少数。被抓为私奴的不少,投入胡人帐下的也非个例。但是,这三家主动投靠胡人不说,还向昔日同僚举起屠刀,更要劫掠杀害汉家百姓,其性之恶,简直该千刀万剐!
“府君,这三人该杀!”
桓容没点头也没摇头,先让护卫将胡商带下去,七日后送往盐场。
“我饶尔等不死。”
既然千方百计刺探盐场,想到盐渎劫掠,那就如他们所愿,直接发为盐奴。被守卫和盐工一同看守,这几人长出翅膀也休想飞走。
胡商大声求饶,怒骂桓容不讲信用,直接被护卫堵住嘴,三下五除二拉出前堂。
“府君如何不信?”一名护卫道,“不是留了你们的脑袋?不想要尽管说,我不怕担责,现下就送你们上路!”
胡商哆嗦两下,终于不敢再继续乱挣。
堂内,桓容俯视三人,冷声道:“尔等能绘南地舆图,想必也能绘出北地?”
三人没有立即回答,见桓容面露不耐,才有人壮着胆子道:“回府君,仆等能绘燕地,彭城至颍川最为详尽。”
“好。”桓容突然笑了,道,“我给尔等七日时间,分别绘制一幅舆图。如令我满意,可饶尔等性命,同胡人一并发往盐场。如若不然,便将尔等砍头戮尸,悬于城外篱门,好让世人知道,尔等是如何数典忘祖,背弃先人!”
此言一出,三人当即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府君,仆等知错,求府君饶仆等一命!”
“想留得一命,便绘出舆图。”桓容没有半分心软,“带下去!”
命令既下,三人当场被护卫拖走,分别进行关押。
之所以要一人一份舆图,不是桓容故意找麻烦,而是他不信三人。真有哪个包藏祸心,故意绘制错误,三张放到一起,对比他脑海中的记忆,不说立刻改正,总能发现问题。
想起书信尚未写完,桓容紧了紧斗篷,打算返回后堂。
行到回廊下,吃饱喝足的苍鹰从斜刺里飞来,振动两下翅膀,落到桓容肩上。
“明日要劳烦你了。”桓容侧头轻笑,手指擦过苍鹰的腹羽,道,“不知从此地往北要飞多久,五日还是十日?”
苍鹰歪了下头,张嘴咬住桓容的一缕头发,并没太过用力,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警告。松口后鸣叫一声,就像在对桓容说:你敢质疑老子的飞行能力?!
“好吧,我知道不该担心。”
葛巾已经被苍鹰扯开,两缕黑发散落鬓边。桓容干脆全部解开,任由黑发披在肩头,发尾随风轻舞。
古拙的木廊下,俊秀的少年闲庭信步,肩上一只黑褐色的苍鹰,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