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水北之地,最不可能反叛陆家之人,非平叔你莫属。”陆熏静静看着宋子平,一字一句说道:“可偏偏就是你!平叔,你告诉我,还有谁是我可以相信的?”
宋子平那张满是冉须的粗犷大脸上闪过一抹赧然,随后摇了摇头道:“薄颜,你莫要怨我。但凡兄长或伯母其中一人健在,我也绝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宋子平并非狼心狗肺之人,但我既为宋家家主,自然该为宋家谋划。自从三年前伯母去世之后,我宋家与陆家还有何瓜葛?人家反得,我宋家为何反不得?莫非这水北之地合该姓陆?”
“那我呢?”
“薄颜,你既是兄长唯一的女儿,我视你自然也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我膝下毕竟还有两儿三女,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况且我也从未想过害你性命,只是想让你在城中安住数日,也好免去一场兵祸。”
“你是不曾想过害我性命,否则现在你早已是个死人了,我岂会与你多说一句。”陆熏闭上眼睛,沉默许久后,重新睁开的双眸已再无犹豫挣扎之色,她淡淡说道:“平叔,你我情分便到此为止,往后生死各安天命。”
“哈哈,好!”宋子平爽朗一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日我便会一会纵横水北的陆家水军!”
话说道这份上,已无必要再多费唇舌,陆熏娇喝一声。“马如龙听令,将宋子平拿下!”
历经李家之乱,谁都能看出跟随陆熏平叛的王杰隐隐已有陆家第一将的趋势,还走了狗运极好地搭上了含霜。马如龙与王杰向来不分伯仲,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这次陆熏提兵出征,让他担任前军先锋,马如龙早就憋着一股子劲,定要建功立业,与王杰别上一番苗头。
听闻陆熏一声令下,马如龙双腿狠狠夹了夹马肚,朝着宋子平飞奔而去,挺抢便刺。
宋子平面色不变,两员小将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接下马如龙长枪后,三人战至一团。者两小将手上功夫虽然不强,但配合极佳,关键时刻总能寻缺补漏,饶是马如龙连翻刺,挑,点,拨,挥出枪花点点,一时间却也奈何他们不得。
“马兄弟,我来助你!”辉天青挺起长枪,驱马加入了战团。同一时间,宋子平身后再次闪出三个人影,接下辉天青,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由于表面上是前来迎接,陵川诸将几乎全部到场,相比之下,陆家这边只有六位将领,人数上不免有些劣势。因战势不稳,两位福先锋也都相继加入了战团。如今陆熏身旁,只剩下两员战将。
宋子平沉声喝道:“项东,卫凯听令,与我拿下陆薄颜,生死不论!”
“末将领命!”项东拖起大刀,向陆熏飞奔而去。“陆逊受死!”
“大都督速退!”中军将军孙德明面色一变,挺身护在陆熏身前,手持鎏金镋朝着项东招呼过去。
当中军副将也加入战团,挡下卫凯后,陆家诸将已全部上了战场,而宋子平身后,尚有七员战将。
宋家的家底让陆熏不免有些吃惊,陵川是座大城,多出几个将领并不奇怪,问题是这些将领手上功夫都不弱,绝不是从军中随意提拔的。可见宋子平招兵买马已有些时日,反心由来已久。但陵川再大,也不过区区一座城池,养兵不过万余,平原野战绝非陆家对手,怕就怕他们据城而守,仅靠手上这两万多兵马,还真就奈何不得他。不过好在宋子平为了诓骗自己贸然出城,这也是陆家唯一的机会。
陆熏自然不会给宋家继续上将发难得机会,她抬手轻摆了下。“进攻。”
由三千余人组成的前军方阵,在战鼓声中向宋家守军发起了冲锋。
“鸣金,撤!”将领交锋是为了提升己方士气,两军对阵的话,宋子平带出来的千余人还真不够看的,一旦陷入敌阵,怕是一个都跑不了。陆家发起冲锋后,他果断下令,命所有士卒撤回城中。
两军相距十几米远,宋家反应极为迅速,后军几乎第一时间就返回城中,军前空地上交战正酣的宋家将领立刻抛下对手,勒转马头,向城门跑去。
不能让他们安然跑回去!陆熏咬牙挥起短鞭,往马臀上狠抽过去,一马当先地追了上去。“贴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陵川城门极为巨大厚实,二十来人同时用力,也未能第一时间将城门关上,马如龙护着陆熏,协同诸将随着宋家守军一起涌入了城门之内。
入城之后,约有一千多人组成的盾阵出现在众人面前,放过宋子平后,一面面巨大的铁盾一字排开,那盾牌想交的缝隙中,刺出越有六尺长的拒马长枪,挡住了陆家军的去路。
陆熏当机立断下令道:“夺取城门,占据城墙,等待中军入城。”
忽然,略显空荡的城楼上“哗”地一下出现了数不清的人影,引弓搭箭,直视城下。陆熏面色一变,心知中计了,忙道:“撤!全军速退!”
她以自己为饵,意图拖延宋家守军撤退速度,却不想宋子平同样以千余名守军为饵,诱使陆家前军跟随入城。他们都成功了,但显然宋子平技高一筹,得利更大。陆熏瞬间反应过来,但撤退已然晚了一步。随着一声令下,城头箭如雨下,陆家军顺势便有数十人应声而倒。
“撤!”第二轮箭雨再次落下,马如龙厮声吼道,双手持抢舞地飞快,将临近利箭一一拨开,忽然眼角一跳,转眼望去,顿时骇地三魂去了七魄,只见陆熏紧握着胸前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