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李善才说完,坐在一旁的莫言就目光微闪,心中已一片敞亮,老家伙这是自曝其短,以退为进之策。正当其时?笑话!此刻的杨家拿什么去谋划水西?先前已说的明白,征集粮草,整顿军马,再次出兵已是年后的事了。这段时间陆家能收复失地,李家自然也能做足准备,图?拿什么去图?
更何况陆家尚在,是个不稳定因素,杨家若贸然对水西开战,焉知水北是个什么态度?联弱抗强,这是维持鼎足之势的基础,是弱者的不二选择。届时一旦陆李联合,杨家就会变地非常被动。
杨啸天根本没得选择,只能抓紧铁了心要灭陆家的李善,绝不敢将赌注压在凌磨两可的陆家身上。李善说的一点不错,此事对于李家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陆家坑了杨啸天这么一手,也就彻底断绝了两者联合的可能,此刻自曝其短,这才是正当其时。
不过想来李善自己也明白,要杨家出兵帮忙对付东出,根本就是一个妄想,他所图者无非是借势堵住杨家的嘴,以防杨啸天落井下石而已。
想通其中关键的莫言,不禁对李善高看了几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纵横夷北这么些年,为人处世早已修炼得滴水不漏,明明吃了大亏,却能迅速在其中寻到有利于自己的契机,进而争取最大的利益。
莫言向杨啸天暗中递了个眼色,两人相处日久,已培养出了不错的默契,加之杨啸天本就不笨,收到莫言的眼色后,他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可明白归明白,真要他应下此事,未免心有不甘。
事情太明了不过了。
夷北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矿山出世,在他杨啸天的地头上,老天偏偏降下了一座银矿,此为天意,更是天时。进军水北,一路所向披靡,陆家大半领土沦陷,眼瞅着即将抵达悦城,毕其功于一役,此是地利。连浩然反叛,陆家元气大伤,东出国反水,李家后院着火,大势发展趋势,人心所向,全都有利于杨家,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杨家全部占齐了,按理说只要运用得当,大事可定!可结果呢?平白损失数万大军,灰头土脸,所占之地无力保全,迟早得而复失,就连李家唯一的软肋,如今也只能坐等良机渐失,却无能为力。怎么就能整到这副田地,杨啸天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开始怀疑了。
他此刻很想装傻充愣,等李家与东出开战之后,背后捅上一刀,刻陆家。。。思来想去,杨啸天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兄长宽心,临海屯之乱,杨某必不会坐视,任由东出嚣张蛮横。”
“如此便好。”李善点了点头,终于将话头转回了正题,长叹道:“想不到呐,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竟让薄颜耍地团团转,陆家气数未尽,此番教训,老夫当铭记于心。”
“是啊,这丫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杨某也不得不服。可越是如此,我等就越要先扫平陆家,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等我们渐渐老去,死去,杨李两家的子侄一辈,恐怕再无人是薄颜对手了。”
“不错,争霸尚是其次,陆家不灭,你我两家生存都将是问题。就如当年的陆家一般,若非子步与幼萱早亡,夷北又岂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一番闲聊之下,两人不胜唏嘘,事已谈妥,李善刚要告辞回营,却不想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报!三日前陆家水军大都督陆逊,以马如龙为先锋大将,提兵两万南下,现已攻取七城。”
“这么快?”杨啸天闻报,豁然起身,面色骤变,急忙问道:“陵川城可有消息?”
“昨日陆家军抵达陵川城,城主宋子平设计诱骗陆逊入城,以弓箭围而射之,歼敌千余,陆家先锋副将冯玉被当场射杀,陆逊中箭落马。当夜,宋子平率军劫营,中计被围,八千陵川军全军覆没,宋子平阵亡。今日清晨,陵川城陷落,陆逊大开杀戒,尽屠陵川数万民众后率军离去,如今陵川已是空城一座,再无活物。”
“什么?”杨啸天脚下一个踉跄,微微晃了晃,赶忙伸出双手按向桌面,稳住了身形,面上惨白一片,惊喝道:“尽屠数万军民,怎么会?她就不怕生儿子没。。。怎么会这样,她怎么敢!”
杨啸天暴跳如雷,李善却暗暗与李沐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瞧出了几分幸灾乐祸。方才还在担心陆熏成长太快,不好对付,却没想到,年轻人终究是嫩了一些,屠城?城是这么好屠的?自古以来,屠城者能有几个善终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屠城先例一开,陆家算是彻底完了。
瞧杨啸天这态度,想来陵川宋家与杨家相交极厚,这一战陆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杨陆两家都倒了大霉,不退则进,李家反而占了个天大的便宜,李善如何不喜?
屠城?呵呵。李善心中不免与杨啸天问了同一个问题,她怎么敢?只是这心境,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
“她怎么敢!”
陌纤城中,张府议政堂中,一个人影同样暴跳如雷,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嘶声咆哮着:“三日不打,上房揭瓦!陆薄颜,你这是要疯呐你!屠城你都敢干!妈-逼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姜云气的不轻,已忍不住开口骂了粗话。
自从相识以来,姜云对人对事,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王杰何曾见他动过如此肝火,他小心翼翼地缩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