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大官人义无反顾地出发了。
常听人说“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对于此话,姜云深有同感,他就是这种人,天生的劳碌命。经过了连日颠簸,他再次不声不响地潜入了京城,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方雅清似乎尚未启程,依然在潇湘馆主持着一应事宜。
炎舞此番入了花王三甲,不少北方的客商都闻名而来,潇湘馆的生意比往日还要好上不少,门庭若市,从营业开始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功夫。这么一来,失去炎舞之后仅靠剩下的几位花魁显然没有能力应付这等场面。方雅清思虑再三,决定从洛阳抽调几位炙手可热的花魁赶赴京城撑撑场面。
她尚未北上,就给了姜云一些准备的时间。虽说下定了决心要展开人生中的首次尾行,不过去处却是漠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姜云心中实在没底。既然是漠北,定然就少不了沙漠区域,在沙漠中行进食物还是其次的,水必须准备充足。
一旦出了大周区域,进入一望无际的草原或是大漠,他就不可能继续骑马,否则太过惹眼,恐怕刚出关就得让人发现,可若是步行,又无法携带太多饮用水,这可当真让他颇为烦恼。就在举棋不定时,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部影片,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开始有条不紊地筹备起来。
在京城足足等待了一周,一支约莫二十多人组成的商队出现在了方雅清在京城暂住的宅子门外,领头的精瘦汉子带着两个随从敲门入屋,不多时便跟着方雅清又走了出来。出门之后,那汉子脚下快了几步,绕至前方,极为恭敬地位她掀开马车车帘。紧接着从一旁跑上个随从,弯着腰跪趴下去,任由方雅清踩着自己的后背登上马车后,他才起身,一声不吭地归队站于车后。
精瘦汉子翻身上马,嘴里嘟囔了一声,接着大手一会,商队缓缓向西门驶去。
姜云在暗中细细观察,待他们渐渐走远,背影已几乎要再眼前消失时,他才快步跑回家中,牵上马匹行礼,远远地跟了上去。
出发了!
商队缓缓西行,一连跟了两日,姜云渐渐发现了不对。这些人的行进方向似乎不是正常的行商路线。进入大同府后,他们没有顺势出关,而是继续向西南行去。经过了大同,后面都是一些防卫严密的卫所,绝不可能轻易放人出关。他们打算去哪?姜云暗自纳闷,心中已渐渐警觉起来。
同样发现问题的还有方雅清,北上的路线她再熟悉不过,跑了都不止十几次,几乎可说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眼见行进方向不对,她拉开车窗,向前方喊道:“舒敦。”
领头的精瘦汉子闻言立即勒住马头,带后方马车赶上,他才落后几步抱拳道:“汗妃,何事?”
“为何不出关?”
“禀汗妃。”那叫舒敦的匈奴汉子向前看了眼道:“我们不走大同,绕过兰州,从肃州卫出关。肃州关将小人已提前打点好了,绝无问题。”
“为何走肃州?”方雅清是个女强人,但凡是女强人,都会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通病,就是掌控欲。她们希望一切都在自身的掌控中,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无往不利,一旦陷入了未知,女人特有的软弱便会抬头,她们不希望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所以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合理解释,否则她宁可立即打道回府,取消此番行程,改日再说。
“这是小人临行之前,大汗特意嘱咐的。”
“哦?他可没跟我说过。”方雅清满是疑色,目光中夹杂着极为明显的不信任。
“禀汗妃,做此决定大汗也实属无奈。”舒敦无奈一叹道:“国中形势目前对大汗极为不利,四亲王步步紧逼,毫无顾虑地争夺资源扩充自身力量。出现这种局面,除了巫王常年闭关,十二大巫各为其主之外,最关键的便是大汗尚未成婚,更无子嗣。在我匈奴,成家与否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熟的一个关键问题。”
“这我知道。”方雅清淡淡回道:“否则我何必亲往图锡。”
“就是这个原因,大汗要迎娶汗妃的决议,各亲王表面赞成,实则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大同出关,便进入了前亲王巴克塞的势力范围,若是他心怀不轨,暗中做些什么,咱们这些人恐怕到不了图锡。”
“做什么?呵。”方雅清闻言不由失笑。“他敢么?”
“往日不敢,现在不好说。”舒敦摇头道:“大周老皇帝新丧,朝局不稳,各亲王极力主战,大汗却不想在此时妄动刀兵,而是坚持要先迎娶汗妃,巩固与高丽的关系,为南征做好准备。可问题是各亲王只怕等不及,若是汗妃在半路出了什么意外,高丽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问责于大汗。内忧已让大汗焦头烂额,若是再加入外患,大汗只怕顶不住压力,只得向亲王屈服,重新依仗他们。”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匈奴国内的情况先前彻顿白已告诉过她,细细思量一番,方雅清也没找到其中有什么漏洞,不由开口问道:“大汗的意思,是要我们怎么走?”
“出了肃州卫,便进入了坎帕沙漠,坎帕荒芜,草兽不生,乃是无主之地。”舒敦恭声回道:“只要顺利穿越坎帕,一日之内,我们便能抵达图锡。届时就算各亲王反应过来,再想要暗中使坏,也定然是来不及的。只要进入了图锡的势力范围,我们就安全了,大汗会安排好一切。”
坎帕沙漠?方雅清听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