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赶了牛车,再次回到界石处时,就见一行人正站在树荫之下,暮风还打着伞,另一个大丫头朝霞,则给关舒鸿打扇乘凉。
旁边,则是那三辆牛车停在那儿,赶车的人个个态度恭敬。
不过盏茶的功夫,关舒鸿就已经和这群孩子熟悉了,如今正问他们当地的一些事情呢。
孩子们虽然还是有些畏惧拿刀的护卫、表情严肃的老妈妈,但是听见这个小姐说话那么温厚,也就大了胆子,有几个会说的人,正给关舒鸿说他们这儿端午节的风俗。
关舒鸿安静地听着,表情带着浅笑。
总是那样落落大方,温柔善良。
“这位小姐,上车罢。”李花儿赶车过去,笑道。
“哟,你的这车上,还有伞棚子呢。”暮风看见她的车,赞了一声。
相比之下,岸边的牛车,着实太一般了。
李花儿跳下车去,将车后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厚实干净的垫子,铺在车后,口中笑道:“我这个,是平时我自己用的,而且我又是开木匠铺子的,自然能做得让自己舒心。”
铺好了之后,她又坐回到前面,对关舒鸿道:“小姐先上车吧,还要赶路呢。”
关舒鸿一行人方才就商议定了,所以关舒鸿并朝霞和暮风两个丫头,上了这辆车,又将随身的包裹都放在了车上。
四个老妈妈、八个小丫鬟,则分别坐在了另外三辆牛车上。
卫妈妈身份特殊,所以算这群人里最能说上话的,便对那护卫们道:
“你们也不用紧紧地跟着,想来也不会有事情的,一路舟船劳累,你们又有不惯坐船的,歇好了再跟来也行。”
那护卫长忙笑道:“小的们不累,不敢离了大小姐。”
卫妈妈叮嘱完了侍从们,又从包裹里拿了两个织锦袋子,就要打开。
李花儿一见就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忙要开口阻拦。
卫妈妈大家出身,惯了打赏之事。
她是知道这些乡野人家的孩子的,不管性情如何,大部分都是善良的,做事凭心,都不是认钱的人。
况且也不是家奴或者乞儿,这帮了外乡人个小忙,外乡人却给了钱,倒像是骂人了。
关舒鸿却先开了口:“妈妈。”
卫妈妈停了手,见自家大小姐正和自己摇头。
而关舒鸿制止了卫妈妈的举动后,自己悄声和暮风说了两句话。
暮风忙从包袱里,摸了两个绸布小包来。
关舒鸿坐在车沿,笑对那些孩子道:“谢谢你们陪我说了这许久的话,这是我们家厨娘做的米糖、米糕,都是北面的做法,和你们平时常吃的味道想是不一样的,你们也尝尝。”
众人有些胆怯,谁也不敢上前,只孙三贤和张玉儿两个好吃的,偷偷看了一眼李花儿。
李花儿对他们点点头。
张玉儿见状,立刻拖着孙小小跑了出来,接过米糖,甜声道:“谢谢小姐。”
关舒鸿柔柔一笑,再对他们道了谢,这才对李花儿道:“李掌柜,我们走吧。”
……
关舒鸿是真正的大家小姐,纵然如今出门在外,也秉持着谨言慎行的派头。
再是家学之故,讲究待人接物一视同仁,不敢有轻视之心,所以方才的时候,卫妈妈没有想到,这位深闺大小姐,却能想通。
所以,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如何让姐姐在清远县里,遇不见沈珩,是个问题。
李花儿心中想了很久,却越想越愁。
而关舒鸿第一次出远门,心中正自兴奋呢,所以再怎么端庄持重,这路上,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李花儿很多当地的事情。
李花儿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连暮风和朝霞两个大丫头,也听了进去。
待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关舒鸿远远地眼前或连或断的山脉,问李花儿道:“你说的奉山,就是那里是不是?”
李花儿心中一紧,故作平静地点点头,道:“是,我们这儿的山上,有很多好木头,还有好些猎物呢。”
关舒鸿安静了一阵子,眼神有些仰慕地看着那起伏的山岭,才继续问:“那山上,有竹林吗?”
“……有的,有好几片竹林呢。”李花儿看着前面的路,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关小姐以前听过奉山?”
关舒鸿远眺山峰,像是想要看见那山中竹林一样。
“是,家父好竹,他老人家以前来过奉山,还写过笔记呢。”关舒鸿的言语中,带着对父亲的崇敬。
李花儿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自己的心情:“如此,关小姐也是故地重游了。”
关舒鸿浅笑:“算是了。父亲曾在笔记中写过,清河钟灵,奉山水土,养君子竹,亦养君子,以前还不懂,今日经这一事可知,父亲的话是对的。”
李花儿笑出了声:“这如何说?”
“李掌柜,不就算个女君子吗?”关舒鸿笑道。
说得车上的人,都笑了。
关舒鸿笑罢,依旧贪恋地看着奉山的影子,幽幽道:“不知道这次来,有没有看见竹子的机会。”
语气虽然和缓,但是内里却已经带了忧伤。
“大小姐。”暮风听见,忙轻声劝了一句,“身子要紧。”
关舒鸿一笑,不再说话了。
李花儿依旧赶着大青牛,一言不发,心中却在盘算着。
竹子吗?姐姐虽然上不了奉山,她却可以送去呀。
……
待到车子进了城中,李花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