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不过是同他玩笑,听他疑问,再次勒住了牛车,笑道:
“我哪里是生气了?只是听见一些话,不平而已。”
小喜再是无奈地摇头,道:“罢了罢了,随你吧,只是你急匆匆地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说到了正事,李花儿便肃容问道:“大哥这段日子,是在州府?”
小喜点点头。
李花儿又问他:“那这些日子,可探听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小喜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如今烨丘城都在准备办那扑卖大会,但是河道上倒有些异动,至少有三船的兵器,要往北去。”
小喜的语气很平静,李花儿听着也没觉得惊讶。
一个扑卖大会,搞得整个州府都乱了起来,甚至省道都有不少商贾要往烨丘去,当然不可能只是为赚点儿小钱。
明办大会,暗运兵器。
尤其是清远县所辖的关隘,只要顺利通过,就是连御南省道都出了,再沿河直接往北,直接上京就是。
守关将士不管商务,所以只要支开了县令,大体就顺畅了。
这才是根源所在。
“是个好主意。”李花儿想了想,如此肯定道。
小喜本还忧心,却听见李花儿如此评定,不由笑道:“这是什么话?”
“因为主意确实好嘛。”她笑说,“那大哥知道,那商船打的是谁家的旗号?”
小喜道:“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商队,唯一共同的特点,大概都是在南边国的赌桌上,输没了家当的。”
李花儿了然:“同你家公子说过了?”
小喜摇摇头:“没说呢,我昨儿接到的书信,今儿回到了书院,就被我家公子赶到这里了,说是大小姐出事了?”
李花儿一顿:“昨儿接到的书信?县令大人还是你家公子的?”
小喜道:“县令大人的,事情也是县令让我去查的。”
李花儿算了算时候,突然想通了。
原来是自家出事的时候,吴灵均把小喜寻回来的。
就像知道她可能会需要小喜办事一样。
李花儿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早知道,我就不让我爹在附近守着了。”她喃喃道。
小喜更愣了。
要知道,李大是曾经在北三关做过探子的军士,很有些潜伏、跟踪的手段。
而李花儿又一贯担心李大,断不可能让李大轻涉险境。
小喜心中担心,皱眉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李花儿俯身过去,低声将事情说了。
小喜一听,脸色愈发阴沉了。
若关大小姐真出了事情,那只怕自家公子也……
真的要活不成了。
是以,小喜半点儿不敢耽误,忙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书院,告诉公子,让他千万不必担心。”
李花儿一笑:“好。”
说着,她施了一礼,道:“大哥千万小心些。”
小喜一拱手:“你也要当心,切莫大意。”
……
不过此时,书院中的这位公子,情绪已经非常慌张了。
等到李花儿来的时候,沈珩是驻着拐杖站在自己的屋门口,甚至不用吴灵均扶一下。
“鸿……关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请?”沈珩差点儿没忍住,说出了关舒鸿的名字。
李花儿摇摇头:“我爹和小喜都在那儿看着呢,所以不会有事的。”
沈珩急道:“你敢确定吗?那个丫头呢?她怎么敢将她留在这样的险地?”
李花儿看着沈珩,浅笑道:“因为她是关家大小姐,因为她知道,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她说得异常坚定。
两个她,各有所指。
沈珩看着李花儿的神情,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
“那东西你已经给她了?”他问。
李花儿点点头:“她回京城去了。”
“那你打算,要怎么做?”沈珩又问她。
李花儿却越过沈珩的肩头,看向站在他后面的吴灵均。
“以后要怎么做,就看吴县令的了,”她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商贾罢了,就想好好地做生意,赚些钱罢了。”
吴灵均听见李花儿突然问道自己,略微一怔,旋即笑了。
“两年前的乡路上,两年后的这里,我都是一样的。”
李花儿旋即一笑:“这就好。”
沈珩瞪了他们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个东西,塞进了吴灵均的手中。
“就依着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如今只够自保,她只是个商贾,所能帮你的,到底有限。”
说罢,拄着拐杖,便向外去。
篆儿看见了,忙问:“先生,先生要去哪儿?”
沈珩停步,指着他又对吴灵均道:“这孩子你还是带走吧,此刻再跟着我,只怕真要活不起了。”
李花儿忙道:“七公子,事情未必就到了那程度,何必做此想?”
沈珩回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我错了一次,所以,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说罢,他依着拐杖,对着她一抱拳,转身离开。
李花儿看着他的背影,回头问吴灵均:“他把什么给你了?”
吴灵均将手掌摊开。
是一块半个掌心大的玉佩。
“先生说,要帮此人谋个前程。”吴灵均道。
李花儿看着那块玉佩,长叹了一口气。
但愿,真能谋到吧。
……
半个月后,清水河的渡口前,李花儿带着李果儿,辞别了李大与张氏,登上了前往烨丘城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