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什么,杨子建从床底提拖出旅行包,拉开链条,取出一堆小礼物放在床上,其中有三个漂亮的铁皮笔盒、三个小卷笔刀、三根红色铅笔,以及几个直尺、三角板。
“每人一份,你们喜欢什么颜色图案的,自己挑。”杨子建道。
“哇,好漂亮啊!”子珍和舒雨欢天喜地,立即忘了小沙包,扑到这堆小礼物中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都有些舍不得。
舒雨遗憾道:“这笔盒我已经有一个,暑假阿妈买的,可惜了,我原来那个只得送人了。”常爸爸是家具木匠,常家人又经营一些小生意,因此家境非常不错。
转眼半小时过去了。
五点多,太阳躲进了西山,天色越黯淡下来。
厨房里,杨妈开始蒸米饭。
杨子建把雕花窗推得最大,但卧房里仍不免光线昏暗,他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线,“咔嚓”一声,房间内的15瓦的灯泡闪着暗黄色的光芒。
杨子建坐到床边,和子珍、舒雨讲着南剑一中学校的生活小事——因为天色暗,她们不玩“抓沙包”游戏了,改听杨子建讲学校琐事——
“我和同学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然后去做早操,舍监老师还要点名,没到的会被记录下来……早饭吃完,都要挤着去洗碗……晚上要去食堂旁边打开水,一壶开水一毛钱,得排队,如果排晚了,就没开水喝,只能去找舍友倒点,或者直接喝自来水。”
两个小萝莉听得津津有味。
子珍曾在一中住了一晚,在校园玩了半天,非常有经验地进行补充,并炫耀她所见到的一切,虽然这些内容她已经不知道讲了多少遍。
常舒雨憧憬道:“我以后也要考进一中,有宿舍、自来水、食堂,还有花园一样的教学楼,广播可以点歌,多好啊!”
九一年,南塘镇还没有自来水,都是从塘溪上游挑水,或是从闽江挑,塘溪一进入镇内后,就变成排水沟,水就不能喝了。
这时,门口传来子设的吼叫声:“我回来了,哥在吗?”
他的嗓门和杨父一样粗野响亮,这次像得胜回朝的将军似的,充满了骄傲和底气。
杨爸立即从后院过来,破口大骂道:“小畜生,这么晚才回来,又皮痒痒了是不!快把竹篓拿来给我看看,你捞到什么好东西了?”
杨子建走到门口笑道:“哈,我也要看看,子设今天收获不错吧?”
子设看到杨子建,立即眉开眼笑,献宝似的提着竹编鱼篓递上去道:“哥,今天下午我摸了十六个大蚌,还在水草里捉了十三只大虾、两条胡子鱼,很厉害吧!”
子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非常不错,不过,以后下水要小心点,千万别呛着。”
子设皮肤有些黑,他不喜欢别人摸他脑袋,便扭了一下,然后骄傲地笑道:“我水性第一,哪会呛着,要不是天暗下来,我还想再摸几个河蚌,我刚好找到一个蚌窝。”
子建耸耸肩道:“以后还是少玩点,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你不是想考一中吗?我给你买了笔盒、卷笔刀、尺子、彩笔,你进去拿吧!”
“好!”子设立即跳过门槛,在房间看到常舒雨,意外地叫道,“咦,管家婆回来了?”
常舒雨白了他一眼,马上反唇相讥道:“喂,败家儿子,你还知道回家啊!”
这两人年龄相当,小时常在一起玩过家家,因此都给对方起了绰号。
嗞!
杨妈在厨房开始炸猪油,油香肉味飘满院子。
农村都要把肥肉切出来炸油,油炸干后,才分别对猪皮、干枯的油渣、以及夹带瘦肉的肉块分别处理,可以做成三道菜。
“好香啊,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这时,门口传来常爷爷的声音。
舒雨和子珍立即冲到门边扶爷爷进来道:“爷爷,哥哥给我们买礼物了,很漂亮的彩色铅笔……”
杨父也点头哈腰小跑到常爷爷面前,嘻皮笑脸道:“常伯来啦,我马上去舀瓶米酒,今天有好菜——托了阿建的福啊,阿设也捞了些河虾,当配酒菜不错。”
当年杨子建爷爷自尽时,杨父才六七岁,是常爷爷接他到常家住了一年,后来在家族长辈的主持下,杨父的三哥、四哥、五哥、七弟都相继送人,佑大杨家只剩老大、老二和杨父还有大姐儿四人,也是靠着常家的救济才勉强支撑下来,因此,杨父对常爷爷非常尊敬,似若亲父。
常爷爷指着杨子建道:“阿建,把你写的文章拿给我看一下,我听文化站长、三中老师讲了很多,原来你发表了好多了,我也才看了两篇。”
杨子建便去取样报,都是装在信封里的,常爷爷、杨父都非常珍重、非常虔诚地摸着信封,好像这是古代朝廷的圣旨似的,好半天才把报纸抽出来,然后两人凑着头,坐在天井前的石阶上看。
西边开始火烧云,红彤彤的一片。
常舒雨也抽出一张报纸,和子设、子珍兴奋地看另一篇文章,然后发现夹在报纸上的一封信,立即叫道:“子建哥,这是谁写的信?”
杨子建笑道:“是编辑写的约稿信,他叫我多写多寄给他。对了,下周《南剑日报》、《南剑青年报》、《南剑侨报》都会发表我的文章。南剑日报还有我的一个专辑,专门介绍我。”
“介绍你?”常爷爷喜道,“是表扬你吗?”
杨子建道:“算是吧,主要是一个简短的采访评语和个人简介,这位言丛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