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童抬目而视何仙良,双目润泪,再与他道:“师傅,您老人家多保重身体,我了却尘事之后便即返山,终生侍奉师傅左右。”
何仙良对他摇摇头道:“岩童,我处无道,你的道也不在我处。出了此山你就不必再将我挂怀在心,去吧。”他与石岩童言完,再与含光露四目相会道:“含帮主,岩童幸得你相帮逼毒,他现下又受剑伤,还需你多劳心,仙良在此谢过。”说完,双手一拱交掌作一道礼。
含光露忙抱拳回礼,言道:“前辈勿忧,我等定会好好照顾石兄弟,他体中余毒无虑,肩头剑伤又得你用龙鱼脂油为他生肌,我想养上月余也变好了。”
何仙良闻听之后点点头,道:“你们去吧。”说完便即背转过身,肩头微颤,似也是不舍却又心肠硬起。
他心中明了,石岩童虽是来学道的,十几年间,自己却只是传了他剑技,于道一途,做师傅的却是远不及于他,现下已是无有可再传授他的,倒不如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也好早得道果。
紫霄道人何仙良修道两三百年,却是未有料到师徒二人这一分别,竟是来世才得再见。彼时石岩童已非今时的石岩童,而是后世千古流芳的大人物。
含光露见何仙良心意已决,便架起石岩童慢步而离,石岩童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歇,心中极其不舍却也是无奈。
杜震跟在二人后,见石前辈步履艰难,忙接过他手中十公宝剑,没想到方一入手,这剑却是极沉,超出他的料想,只听“啪”的一声,剑头便向下坠去。
泥石之地,十公剑剑身之三寸长短立时没入其中。杜震虽是见过它的神威,但一触手,才更感是宝。再看这剑,其身暗白,剑长约有六尺,竟与自己肩头齐平;不知何铁所锻,竟有宝石般厚重之质感;上纹十尾金鲤,各有长须,形异各状;护手则是两条金龙,龙头朝向剑尖;剑柄却也不短,双手都可握在其上。
杜震左手提着龙鱼鳞片,不禁对十公剑一番细细端详,见它匠心独慧,十金鲤栩栩如生,如是活泼,竟为这把利器掩遮了不少的戾气,心中也甚是喜欢,未有多想,当下肩头耸力,右手向上一拔,竟是轻轻松松将它提起。
含光露与石岩童在前听得动静,回过身来,见此情形,皆是瞠目。
一旁林有悔转回神,惊叫道:“震哥哥,这剑你也能拔得!”她忙近前,将杜震手中裹着鳞片的衣物接过。杜震这才双手侍弄宝剑,一番喜爱之情溢于面上。
含光露也是惊笑道:“震儿,看来这剑与你也是有缘啊,我这一身蛮力却是提不得它。”
石岩童听了也是嘴角微笑,对杜震讲道:“震儿,看你如此喜欢此剑,不如便送了你,正好我也无有趁手的见面礼送你呢。”
“这可使不得,石前辈,十公剑好是好,却是极重,我拎起都极费力,放在我手便是糟蹋了宝贝,你却是用剑之人,方才你的剑被十公剑毁了,怎么说这剑也应是你的。”杜震也是未想到自己竟也能拔得动它,想师傅习麒麟之道,力道何其之大,他都提不得,这等宝贝,石前辈如何能不喜欢?自己可不能夺他人之好,这可不是君子应为的。
石岩童心不藏伪,想送便是要送。宝剑虽好,他喜的却是杜震,想他十几年前婴孩之时便与自己有缘,如今自己深山修道竟还能相遇,这份缘可是不浅,自己身上又无好物,见了孩子都无有可送的物什,正好此剑也与他有缘,当下便欣然相送。
未想这孩子竟是如此谦怀,心中对他更是喜爱,再要开口送他,含光露却抢先道:“石兄弟,此剑是你先拔得,自当归你,况且震儿剑术不精,送他也是殄物,不过先让他提着,也好练练气力。”他再与杜震道:“震儿,待你石前辈伤好,便将此剑归还,可好?”
“师傅,这是自然,石前辈,你便好好养伤,我会用心侍弄。”杜震说完,强用力将长剑扛在肩头。他瘦削之身担着如此巨剑,颇显滑稽,众人笑笑便继续出山。
天光微亮,四人拐弯抹角,抹角拐弯绕出望驾后山,石岩童回头再望,不禁动容,强撑伤痛,双膝跪地,向着山头高声道:“师傅,弟子今日出山,定秉持正道,遇有歹人行恶,也当自报师门、铲奸扶弱,使师傅的名头响贯天下。”
含光露看着他,不住点头,心中赞赏:这石岩童果是中正之人,便是行善也使师傅脸上增光,可敬可敬,现下可要先找个地方为他清毒疗伤。想毕,他搀起石岩童道:“石兄弟,何前辈心中感念也定当欢心,他一番良苦用心,你可要珍惜。此去出山一番历练,了却凡事,若你能早得道果也可来度他成仙。”
石岩童闻听,不由惊喜道:“含老帮主,你的意思是说师傅还有望成仙?”这一夜,他听师傅所讲全是成仙无望,现下听含光露此话,不禁为师傅欢喜起来。
含光露笑道:“何前辈与九真仙公一同修道,颇得他们宠惯,自己又是特立独行之人,疏忽了成仙之机。不过,如他所言,修行之道如何能系于一鱼身?我想他今夜定有一番感悟,概许他真就能修成自己的道也未尝不能。”
含光露讲的确是实情,便是他自己,虽未真正入过道门,却也是再修自己的道。道是何物?自己脚下之路也,这便是自己的道。
“果如含老帮主之言,我替师傅谢过。”石岩童说完便要作礼,不想肩头不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