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哈劳斯来说,他的罗多克之旅似乎已经走到了头。城内饥饿的士兵再也撑不下去了,城墙已经摇摇欲坠。
“陛下,北外墙失守,我们的士兵已经完全溃退下来。”
“向预备队下令,让他们夺回城墙。”
传令的那名骑士一脸的为难之色,不过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传达命令去了。
哈劳斯也是在战场上潇洒多年的老将,自然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己方预备队本来就不多,现在罗多克人才刚开始攻城,这么早就将他们投入战场,几乎就是一种慢性自杀。况且,这些预备队也不一定能起多大作用,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过了这么久,连作为国王的自己都有些虚弱,更不用说那些最下层的士兵了。
但是,他别无选择。从被困在岸上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此役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采取了玉石俱焚的战术,将亚伦城内的城堡等主要建筑拆了个七零八落,没有个几十年绝对无法恢复。这样一来是为了恶心葛瑞福斯,二来为自己提供补给。至于从维鲁加来的增援,他期待过,但从来没有真的做什么指望。原本的计划就是两路大军合围维鲁加,现在少了一半的兵力,他不觉得仅凭哈伦哥斯手下的士兵能快速拿下整座城市,然后突进千里,一路攻城拔寨,到达自己面前。
他将沙盘上代表斯瓦迪亚士兵的一面红旗拔起,换上了一面代表罗多克的绿旗,然后又拔起城内的两面红旗,插到了绿旗旁边。此时,城堡内的红旗已经寥寥无几,而城外的绿旗依然密密麻麻。
斯瓦迪亚的国王双手扶在沙盘的边沿,盯着沙盘上的旗帜左右为难,然后又冥思苦想了一阵,最后一把将沙盘上的旗子统统扫到了地上。
在周围侍从和骑士们惊讶的眼神中,他从房间角落的置物架上拿起一瓶酒,随便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也不用杯子,更不在意什么贵族形象,一仰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酸涩的酒浆。
这并不是什么好酒,准确的说和涮锅水区别也不是很大,只是,在这座已经被犁过一遍的城市里,还能幸存到昨天才从废墟中被扒出来,这就很难得了。
“哈~”哈劳斯一口气将瓶中酒喝干,然后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报告,城墙已经被攻破,预备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报告,外围街区失守,幸存的部队正在溃退。”
“罗。。。罗多克人已经打到内城了!国王陛下,我们撤退吧。”
撤退,哈劳斯摇摇头,往哪儿撤?这座城市已经被团团包围,就算能冲出去,又怎么返回帕拉汶?
他挥挥手,深吸了口气,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投降吧。”葛瑞福斯身边簇拥着一群卫兵,一步步向内城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就向上蹿一分。他刚刚成为国王的时候就来过这座城市,格特拉斯领主野心勃勃,一心想把亚伦建设成一座不亚于维鲁加的富裕之地,他连计划都做好了。他和自己曾在亚伦的城堡最顶端俯瞰着芸芸众生挥斥方遒。说要利用滨海的优势,建造一座巨大的港口,鼓励海上贸易来赚取大量金钱,之后,开设新的大学,并降低入学费用,给王国提供更多的人才,接着在利用人才优势进一步发展领地,不出一百年,亚伦将无与伦比!
愿望是那么美好,可是面前的这片废墟却让现实冰冷不堪,这里就是将来的亚伦大学。至于那座可以预见的富裕港口,也在斯瓦迪亚士兵的掠夺下化为了灰烬,还有商会,以及准备高价出售的豪宅,该死的芮尔典人没有一点留情,华贵的木料随便地当柴火烧了个干净,精美的雕像被砍了脑袋,成为投石机的弹药,柔软的锦缎被随手撕成绷带,草草扎在那些俘虏脏兮兮的手臂上。道路两旁的景观树也没逃脱魔掌,细嫩的枝叶成为马匹或者士兵的口粮,粗壮的主干则充当了临时的建材,道路两旁只剩下一排光秃秃的树桩。
好在,这场战役并不算惨烈。被围困了这么久,哈劳斯总算是山穷水尽了。前两天当他命令士兵趁夜出城,从战死的罗多克士兵身上搜刮口粮的时候,葛瑞福斯就知道这场战役即将进入尾声。老实说,恼怒归恼怒,他还是蛮佩服这个宿敌的,毕竟换他在同样的情况下,估计早早就投降了。不过,这钦佩之情很快就烟消云散,因为,他看见一个罗多克士兵从废墟里拖出来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实体上布满牙印,就像是被野兽撕扯过一般。葛瑞福斯忍住微微反刍的不适感,扭过头去,不再看这副残酷的景象。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亚伦的城堡。因为哈劳斯已经下令投降,他们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不过,就算他负隅顽抗,估计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毕竟,连骑士都饿得脚步虚浮,还能指望普通士兵有什么战斗力?看到眼前的城堡,葛瑞福斯倒抽一口凉气。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觉得心都在滴血。城堡附属的塔楼五座垮了四座半,曾经花费了无数石匠性命,横跨天际的拱桥被毁掉了桥墩,化为一片断壁残垣,哪怕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城堡主体也被砍断了不少梁柱,成为名副其实的危房,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挑战入住者的神经。幸亏他很有先见之明,把格特拉斯领主留在城外,否则,他要是看到这景象,八成得昏厥过去。
“哈劳斯!”葛瑞福斯在一座保存还算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