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觉得有些不妥,就是一直以为是摆在靠近冷巷前的那些试身镜子,因为自己跑过所以出现了反射。
这间戏堂大屋四处都有大的试身镜,乃是方便学员及老师进行练习和对戏服检查,所以龚千担开始并无觉得不妥,但是此时终于发觉那个所谓的镜子反射的影子根本就不是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而是真是一个人形的物体,而且那个人是在冷巷那边一直跳着和自己一起跑步向前。
龚千担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汤姐带也说看到了一个人在冷巷那边跳着往前走,因为太多镜子的缘故兼且和冷巷有一段距离,如果不细心留意,完全会把那个跳着的东西当成是自己在镜子的反射。
龚千担浑身僵硬,定定地看着冷巷那边那个像人的东西,虽然双方隔了有十几步远,但他还是全神戒备,生怕那东西会瞬间跳到自己眼前。那人似乎也发觉龚千担停了下来,也停下来对着龚千担,仿佛是一个人在镜子两边一样。
两人对望了很短时间,龚千担下意识举起右手摸摸自己的头,对方居然做出同样动作,只不过是镜子里的相反。
龚千担突然发力,向大厅方向跑去,一面再用眼角瞟向那人,那人反应也很快,不过不是用跑,而是一跳一跳向前而行,速度丝毫不慢过龚千担。龚千担此时也终于看清,那人之所以看起来是一跳一跳,是因为那人根本就不是用两腿跳跃,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腿。
这个人形的物体越跳越近,龚千担才发觉它的下身根本就不是两条腿的形状,而是空空如也,似乎越看越像就是刚才消失在偏房内的那件武生袍靠,这件东西此时却是鲜血淋淋,滴滴答答地流了满地都是血迹,甚是吓人。
它的目标显然十分明确,就是要冲着龚千担而来。龚千担不及细想,大喊一声为自己壮胆,然后掉转身向着尾房的方向狂奔而去,再也来不及顾及那个倒霉的汤姐带了。
还未跑了两步,前面二厅的通道上不知什么时候悬空出现了那件在偏房的花旦衣,下摆处还能清楚看到那双绣花鞋,只是浮在半空。这件花旦衣像是知道龚千担要跑回去偏房,右手水袖慢慢展开,拿着的正是那顶突然出现女人长发、把汤姐带吓得落荒而逃的头花旦套。
龚千担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难不成这件花旦衣和那个女人头套居然是属于同一躯体,现在一起合体了?
真是前头遇虎,后路有狼,这两件大戏戏衣似乎早有默契,要将他截在这里。
龚千担两头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叫苦。天井那里又响起了锣鼓点声,仿似是为这两件戏衣来助庆。此时那件武生战袍已经越跳越近,龚千担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看见头房通往大厅的过道上闪出一个人头来,正是汤姐带。
汤姐带看见龚千担如此危急,连忙向他招了招手,似乎是示意他过去。龚千担当下不及细想,趁那件武生战袍还离自己十步不到的距离,向大厅飞奔而去。
武生战袍见龚千担又转过身来,停了一停,像是有思想一样紧贴着他身后也跳了过来,远处的那件花旦衣也终于开始向大厅这个方向移动过来,像是要同武生战袍一起追逐龚千担。
龚千担一面飞奔一面向着汤姐带骂道:“**的跑去哪里了?害得我惹上了后面这两个东西!”汤姐带看到龚千担身后的情形,也吓了一跳,只是一味高叫道:“千担哥,你再跑快点吧,后面的快追上了!”龚千担又再回头一看,那件武生战袍已经快追到离自己不到五六步的距离,只闻得一阵血腥之味。这个时候看得真真切切,果然就是挂在偏房木架上那件绣着金丝的名贵武生战袍,不知道怎么不翼而飞现在却追着自己来跑。
但头部的地方居然多了顶紫金元帅盔,脸面的部分却是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面目,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背后插着四五支戏台武将常见的帅旗,十分威武,龚千担隐隐觉得这件武生战袍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似乎带有不少恶意。
当下吓得真是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回头望去,就拼命往前狂奔,真是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离汤姐带只有大概几步的距离时,却猛然看见他身后冒出个红衫女子,手上好像捧着个什么东西。
在此时此刻这样的场景下突然看见这样一个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汤姐带身后,龚千担吓得张大口,但是后面追兵已到,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向前跑,还是停下来举手投降。
汤姐带见龚千担突然停下脚步,甚是奇怪,他身后那个红衫女子见状,冲前一步,举起手上那件物事,后面那两件大戏戏衣似乎像是见到克星一般,骤然停住,然后慢慢向后飘了开去。
龚千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莫名其妙,指指汤姐带道:“你旁边的是什么东西?”汤姐带看看那红衫女子,恍然大悟道:“千担哥,不用担心,她是人,而且是自己人。你快点过来吧。”
龚千担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他们二人面前,这时候也看清楚这红衫女子手上捧着的就是大厅靠墙上供着的华光祖师像!
汤姐带笑道:“这个是戏班祖师神,那两件东西既然是戏班的东西,应该对它有所避忌,所以现在退了开去,千担哥,你放心吧”
龚千担定了定神,骂道:“我放心你个大头鬼,你刚才跑去哪里了?害得我鸡毛鸭血、魂飞胆丧。这位又是谁?”说完指着那个红衫女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