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晨只道甘宁是外人,言语间处处以“飞鱼领”示人。
甘宁倒是知道曲晨身份,先前只是猜测,“曲某”一出,他便确认无疑。这厮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况且已经动了手,心知很难善了。但曲晨刚才说得明明白白,他在此远望战船坞,被守军视作探子,有权予以驱离,最近自己不仅不配合,反而与值守将士发生冲突,大打出手,占不了道理。
甘宁心下忐忑,原本想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念头,霎时淡了几分,分辨道:“在下不是不愿离开,可他们要我交出武器……”
曲晨冷冷道:“携带武器,窥探领地,我部当然有权暂扣武器。”
甘宁一楞:“暂扣?”
“当然是暂扣,送你离开时就会交还,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难道你以为,我飞鱼领会觊觎阁下背上双戟?”
甘宁挠头:“我以为他们想缴我械,原来是一场误会……”
曲晨哂然一笑:“误不误会,打了再说。”
“我都说了是误会,你为何不信?”
“信。但是这么多兄弟被你打倒,如果只凭一句误会就任由阁下离开,未免会被别人笑话我飞鱼领无人。你我先打一场,若能赢我,今天不会有人阻止你离开。如果你输了,我会送你主作出裁决。”
送去荀衍那里?
哦no!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甘宁深吸一口气,也不多言。
从背后取下双戟,双手握住:“既如此,来吧!”
曲晨一脚踢在戟杆上,戟尾离开地面,他顺势舞了个漂亮的戟花:“请!”
两名王级武将,各自执戟对峙。
强者之争,虽尚未交手,气势都在快速攀升。
曲晨必须为逐鹿军争回颜面,甘宁则无法接受战败后被送到荀衍面前,两人都有必须赢的理由。彼此气机锁定,两人知道遇到难缠对手,再不敢有任何保留,凛然杀气如有实质。
旁边的逐鹿将士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起鸡皮疙瘩,后颈似被人吹着凉气。王忙提醒围观军士散开,直到退出三十步以外,那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甘宁用的是双戟。
《吴书》中有记载,“宁能双戟舞”。
甘宁能用的兵器其实不止双戟。
攻皖时他被吕蒙保举为升城督,用铁链身先士卒,《三国志》中说:“宁手持链,身缘城。”降服青蛟龙时,甘宁就是用的铁链。除此之外,甘宁箭术也很不错,甘宁投吴之前在江夏太守黄祖帐下,孙权攻江夏,甘宁隔船射杀了东吴大将凌操,从此被凌操之子凌统视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铁链是用在攻城作战,甘宁最趁手的武器,还是双戟。
这是因为甘宁是水师将领。
步将或骑将作战多用长兵或重兵,水将因战斗方式不同,很多使短兵,甘宁水战用的就是双戟。史料记载,甘宁有一次差点在军帐中与凌统动手,被众将劝住,拿的也是双戟。
海滩上,气氛凝重。
一朵云缓缓遮挡住阳光。
光线转黯淡的一刹那,甘宁发出一声怪叫,旋风般掩近,手中双戟不断上下佯动,不让曲晨轻易判断出攻击方向。曲晨则丝毫不为所动,大戟平指,微微向上斜挑,漠然注视着甘宁,以不变应万变。
甘宁找不到破绽,左手戟砍向大戟戟枝,随即右手戟跟进,杀伐勇烈。
曲晨却不与他硬拼,腕间略微一转,戟枝已避过甘宁前戟,毒蛇般反刺向甘宁脖颈。甘宁后戟立即变招,迎向曲晨大戟,但电光石火之间,曲晨大戟在空中顿了顿,打了个时间差,让甘宁后戟同样无功而返。
待后戟力道用尽,大戟再次闪电般斜撩,目标仍是甘宁脖颈!
好在甘宁另一支戟已收了回来,横戟颈前,准备硬接。
大戟却突然变向,改削甘宁手肘。
甘宁脚下发力,身体旋转着险险避过大戟的攻击,同时一大篷沙子向曲晨面部飞去。不等旋转停将下来,甘宁已如出闸猛虎一般,俯身向曲晨冲去,趁曲晨视线受阻拉近距离的意图十分明显。
围观将士一片哗然。
“抛沙子!”
“这厮好卑鄙!”
“太不讲究了!”
……
甘宁对这些喝骂无动于衷。
别看他平时很要面子,可那也得看什么情况,甘宁水贼出身,抛沙子如果能赢得战斗,为什么不用?战斗本就残酷,很多时候非生即死,只要能获得优势的手段,他用起来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
他需要拉近距离,距离是关键。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曲晨大戟是长兵,甘宁双戟是短兵,近不了身,无法对曲晨带来威胁,如果一直被对手压制在有效攻击距离之外,失败是迟早的事情。反之,拉近了距离,短兵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长兵则因为失去施展空间,变得处处受制。
曲晨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大戟轻灵得象一只蝴蝶,上下飞舞,或刺或削,或封或劈,招招不离甘宁要害,将长戟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对大戟的精细控制让人叹为观止,不断变招,以快打快,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两人的兵器竟然从未接触!
甘宁其实巴不得硬拼,打乱曲晨戟势。
这种情况出现,完全是曲晨刻意为之。
面对一位王级武将,在高强度的战斗中还能做到这一点,足以看出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