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珍略一思索就道“伤口无大碍,若是处理得当应是不会留痕,这几日莫要沾到水,吃食也应尽量清淡些。”
云老爷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不会留痕就好,瑶儿向来爱美,若是因为这件事留了痕,那可就难哄了。
“那就多谢陆女医了。”云老爷身后的昌平很有眼色的递上了诊金,陆明珍也不假意推脱,大大方方收下了。
“爹爹,女儿送陆女医出去吧,这几日祖母身子不利爽,我想问一些侍疾的细节,也好吩咐熹年院下人,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云老爷听完后就赞许的点点头,嫣儿虽说与自己没那么亲近,但是好在十分早慧懂事。
持家那两年府里也没出什么大岔子,更别说闹出那么大的笑话,想到这里,云老爷对云赫氏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陆明珍和她并肩出了书房,一路都没有言语,由着云清嫣将她带到卿胧院中。
陆明珍走到卿胧院门口时,便看到进府时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厮,那小厮此时驼着背站在门口,仿佛是块不起眼的石头。
陆明珍飞快的掠过一眼,那小厮长得黑黝傻气又瘦瘦小小,但跑起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那些人高马大的说不定也跑不过他。
云清嫣趁她打量着小厮时转身对婧画用口型问道“人走了吗?”
婧画在后面对云清嫣笃定的点了点头,猴贵在门口看到陆明珍时就撒腿跑回来报信了,这会儿那位大夫肯定已经被送走。
云清嫣这才放心的将陆明珍请了进去。
进去以后,陆明珍抬眼打量了一下院子的格局,这院子里这么多间屋子,可见国公府对这个嫡长女有多宠爱重视。
等她进了主屋后更是惊讶得挑了挑眉,主屋里面竟然设有正厅和侧厅,这不是主母才能有的规制么?
国公府竟然允许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这种屋子?
见她目光中带这些不解,云清嫣便出声解释道“两年前祖母开始身子不济,让姨娘主事传出去难免会被笑话,正好祖母曾教过我掌管中馈的事宜,故而我便开始帮忙打理府上事宜,这院子也是在那时候改了的。”
陆明珍怎么说也是在牢里呆了三年,而自己是两年前才开始掌管府里大权,她不知此事很正常。
“原来如此,云小姐真是聪慧。”陆明珍客气的夸赞道。
“陆女医过誉了,”她得体的淡淡一笑,抬手请她入座。
入座后她不疾不徐的吩咐身边丫鬟端些茶水点心,饶是见惯了世面的陆明珍,也有些佩服这个女子的手段。
当年在宫中行医时,哪怕是那些位份高的妃嫔们,也不一定能沉住气,莫说是招呼下人上点心,有些儿个性急的甚至在御花园就要开口说那些诛心话。
这样一来,就算明知道她有所图谋,自己也无法对她有太多厌恶。
不愧是掌过国公府中馈的女子。
很快茶盏就端了上来,连着几碟茶点也被送了上来。
云清嫣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问道“陆女医最近可还好?”
当陆明珍听到这话时,她不由得不悦的皱皱眉,明明自己就一直生活在她的监视之下,她居然还能这么问自己。
“最近我过得很好,说起来也是托了大小姐的福,多谢大小姐抬爱。”
这话虽然听着合情合理,但内里却是在隐晦的点明一事————我是托了你云大小姐的福,你派去的人夜以继日的监视着我,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过得是好是坏?
云清嫣轻易听出里头的意思,但也不恼,放下茶盏后又用绢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这才淡淡笑着道“手下的人亦说你近日好了许多,但我总是要亲耳听听才敢放心的。
毕竟这世上人各有志,兴许对有些人来说,流浪天涯四海为家也是种乐趣。”
云清嫣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人监视了她,倒是显得陆明珍多心了些,接着又说到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明摆着是在提陆明珍刚出狱时沿街乞讨无家可归的日子。
陆明珍没占到上风,甚至还被旧事重提,她尴尬得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医馆已经修葺好了,今儿个来的是我们国公府,也其算是开了个好头,你若是还想继续行医救人,就择个吉日去坐堂吧。”
去医馆坐堂开张,就意味着从此陆明珍就会真正的出现在百姓面前,更重要的是,太后迟早都会听到这个消息,想起这个当年不顾众人反对而保下的人。
想起锦州府志上关于三年前一事的描述,云清嫣心下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嗅出了些阴谋的味道来。
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查下去,因为她心中明白,顺着陆明珍这条藤慢慢摸下去,哪怕没法查到事情的真相,也可以额外知道一些事,握住一些把柄。
他人把柄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不嫌多,于她而言,把柄即是筹码,握着的把柄越多,越能肘制他人。
现下她想知道的就是太后对陆明珍有多重视,如果这个月内就将她召回去,只怕这里面有猫腻。
不急,一切慢慢来。
陆明珍这回没有再推拒,点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又聊了一会,陆明珍就主动告辞,说是要回去准备一下,想着尽快把医馆重新开起来。
云清嫣便让婧琳将她送出府去,回到闺房时,云清嫣坐在贵妃榻上疲惫的揉着眉心。
婧画一边收拾着梳妆台前的梳子,一边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