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眼即过,一晃就到了四月初五,这一日正是新科状元萧梓修判审的日子,这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案件,说白了就是萧梓修出言无状,惹恼了皇帝,被皇帝以冒犯天颜罪关进大狱,若皇帝还想用这个人,等过上几日,气一消,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他放出来。
现在看来,皇帝显然没有轻饶萧梓修之意,否则,也不会动了三司会审的程序,虽说今日的三司会审因江阁老这个特殊人物的加入,让情况变得有些不一样。
四月初五巳时刚到,江阁老就与刑部侍郎吕夷简一同来到了大理寺的公堂,大理寺卿钱惟演已在公堂等候,公堂内除了他这位主审官之外,两侧还各坐有十数名官员,其中向皇帝呈证词的王启赤然在列,除了王启之外,与萧梓修同榜的宋痒、余靖等也在。
这些人显然是来此旁听的,钱惟演大概是受了皇命叮嘱,对此选择了默认,江阁老和吕夷简是协审,人家主审官钱惟演都没意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两人进入公堂,与钱唯演打过招呼后,就分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钱惟演见人已经来齐,便命人前去将牢中萧梓修提进公堂,萧梓修是三月十八下的狱,今日已是四月初五,也就是说,他在牢中已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个一帆风顺、从未吃过苦的书生,突然被押到大牢关了大半个月,在场诸人皆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悲观绝望、精神萎靡不振,蓬头垢面的萧梓修。
结果等他上堂的时候,众人都微微怔了一怔,萧梓修除了头发和衣衫有些脏、身上有点淡淡的异味之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大半个月没有梳洗,住的环境又不是那么干净,再加上此时的气温也不算太低,他的头发有许多已结成了小块,不过萧梓修仍将它们打理得很齐整,结了块的头发被他一丝不苟的用簪子固定在头顶。
衣衫上虽沾了不少污垢,却没有什么皱巴巴的地方,面色从容平静,精神饱满,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颓废萎靡的气息,在场的官员,除了太子一系的几人之外,其它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对萧梓修产生了好感。
一个人的心性如何,从他面临逆境时的态度最易看出端倪,像萧梓修这种从未经历过挫折的天子骄子,突然面临牢狱之灾,若心志不够坚定,整个人很快就会被恐惧、焦虑、彷徨无助等各种负面情绪笼罩,这样的人,即便能从狱中出来,也会在心头留下阴影。
如萧梓修这般在狱中被关了近二十日,还能保持这份平静和从容的年轻人,只要中途不陨落,日后必成大器,要知道,古往今来,真正能成大器者,心性和意志占的比例往往比才华更重要,如萧梓修这般两者兼得之人,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几乎可以预见他日后的锦绣前程……
梓修没有去关注他人的心事,他进入公堂之后,目不斜视的走到三位主审台前,朝坐在案台上的三人行了一礼:“后进萧梓修见过诸位大人。”
“状元公不必多礼,案未审清之前,你尚不算罪人,来人,赐坐。”钱惟演摆了摆手,着人搬了张椅子进来,让梓修坐在公堂下。
“萧大人,你之前被关进大牢,是因当面顶撞陛下,惹恼了他,陛下一怒之下这才将你关进大牢,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咱们做臣子的,哪个敢说自己没有惹皇上动怒的时候呢,像这种情况,只需等皇上气消了,萧大人也就能出去了……”钱唯演让梓修坐下之后,接着笑眯眯的往下道,他的相貌偏向威武,又长了一脸络腮须子,原本该走铁面刑判的路线,结果扮起弥陀佛,居然也没什么违合感。
这不,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过亲切了些,导致在场观案的官员听完他的话后不由自主的呆了一呆,大家心头莫明升起一个念头:莫老出了手,看在阁老的面子上不准备再为难萧梓修,这三司会审只不过是走走程序,实际上是想借他们的手,公开释放萧梓修?
哪知这个念头刚起,钱惟演语意微微顿了一顿,又接着往下道:“不过如今情况有些不一样,华颜公主亲自出面证词,你说羞辱于她不说,还对皇家不敬,你可认罪?”
“梓修惶恐,梓修惹了陛下不高兴是真,却绝没有做过任何对公主不敬的事,梓修在入狱之前,一共只和公主见过两次面,一次在琼林宴上,一次在皇上的御书房,臣确定自己从未说过半句冒犯公主的话,还望大人明察!”梓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惶然的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华颜公主在污蔑你?”坐在钱惟演左手边的吕夷简突然插了一句。
“不敢,许是公主对臣的话有什么误会,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找公主过来当面对质。”梓修抬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公主乃千金贵体,来大理寺公堂多有不便,若你认为自己无此行为,待大理寺这边审案了结之后,可申请面圣,在皇上面前与公主当面对质,今日我们主审的并非你对皇家不敬之罪,而是有人检举状告你忤逆不孝和谋害人命罪!”
“状词上说你为了摆脱自己的祖父祖母,不惜殴打威胁逼迫他们与你签下断绝血缘关系的文书,除此之外,还有人状告你利用自己在本地的声望,借势害死了两个与你家结怨的刑徒,可有此事?”钱惟演摆了摆手,没有纠缠于华颜公主一事,而是将话锋一转,抛出了今日的主题。
之前以为皇帝看在江阁老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