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一路向下,果真如徐琰所言,所有的守卫阴兵都已经被调走,满目漆黑的陵墓空空荡荡,原本危机四伏的路途变得一路畅通无阻,只是越往下走,阴气也就越重,阴风吹过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徐北游也就走得越发艰难,竟是出现了阴气入体的症状,身体酸麻无力,头晕目眩,徐北游自剑道修为小成以来,这还是首次出现这等情况。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细细算来,徐北游入陵时间也有好几个时辰,因为陵内阴气浓重的缘故,他非但没有恢复修为,反而越发处境艰难,好比是一方被抽走了所有存水的湖泊,恰好又遇到一个大旱的年景,别说指望着雨水将湖泊重新填满了,就连湖底的淤泥都被烈阳晒干。
徐北游硬着头皮咬牙前行,通过第七层陵墓和第八层陵墓的这段路程度日如年,当他终于来到第九层陵墓的入口处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亮刺目,让他不得不以袖遮目,眯眼望去,见到在这里有两扇紧紧闭合的巨大石门,上面镂刻着密密麻麻的各种铭文符篆,在其中央位置则有一条盘龙,口中衔珠。
徐北游稍稍犹豫之后,伸手去推两扇巨大石门,石门如山,纹丝不动,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就算此时的他还有地仙八重楼的气机,用尽全力去推石门也是同样的结果。
徐北游还不死心,又从剑匣中取出天岚刺了一剑,结果不出所料,没能在石门上留下半点痕迹,反倒是徐北游被反震了一下,向后倒退数步距离,胸口气血翻腾,幸好他此时体内没有半分气机,若是他全力斩上一剑,恐怕单凭石门的反震之力就能要了他的半条小命。
不得不说,这座由大齐朝廷和道门联手建成的帝陵不愧是穷举了半个天下之力,其中玄机甚至可以比拟帝都皇城和道门玄都。这两扇石门作为萧皇留下的最后屏障,必然大有玄机,绝不是仅仅靠蛮力就能打开的,或许需要一个契机,也或许需要一把钥匙,就像用霜天晓角才能打开明陵。
徐北游站在石门前,仰头望去,刚好看到镶嵌在盘龙口中的珠子,熠熠生辉,随着珠子的闪烁,石门上的各种铭文符篆也随之明暗不定,再仔细一看,那颗珠子中似乎隐隐有一方浩瀚星空,其中又有银河涌动,星转斗移。
徐北游内心震撼,以前他一直对佛门中类似“一叶一菩堤,一沙一世界”的说法怀有疑虑,可见识到这颗珠子的玄妙之后,忽然有些懂了,世上果真有夺天地造化之玄奇的东西。
就在此时,陵墓中忽然响起一阵咔咔咔的机簧之声,徐北游回头望去,只见在他的不远处,一面石壁缓缓向上升起,其后竟是一条由上往下的通路,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地面之声,两尊金甲神将缓缓走出通道,在其后则是跟着一行四人。
四人分别是皇帝陛下萧玄、平安先生张百岁、太妃秦穆绵,以及徐北游的妻子萧知南,此时四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金黄色的气息,将漫天阴气隔绝于外,比起徐北游现在的凄惨境地不知要好上多少。
此时徐北游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萧家皇室果然有进来的办法,只有自己这些外人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一层一层走下来,诸如青尘和冰尘等人,甚至还要面对数不清的阴兵和八位守陵人的层层阻挠。
在徐北游看到四人的同时,四人也看到了徐北游,萧知南下意识地就想朝徐北游跑去,却被秦穆绵一把拉住,她轻声训斥道:“外面都是阴气,就连南归的无上剑体都几乎承受不住,你不要命了?”
萧知南只能停下脚步,望着徐北游,脸上神情既是欣喜又是焦急。
徐北游对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望向皇帝,说道:“陛下,北游幸不辱命。”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辛苦你了,如今陵中情形如何?”
徐北游说道:“在我来到此地之前,青尘和冰尘二人已经快要攻到第四层,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守陵人身死,其余六位守陵人则是齐聚一处,势要与青尘两人决一死战,在此之前,我曾见过徐……国舅,他要我来到此地打开先帝墓室。”
皇帝点了点头,望向眼前不远处的两扇石门,轻轻感慨,“上次过来,还是送母后的棺椁。”
(首发√
张百岁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知晓此事,秦穆绵略微挑眉,略带几分讥讽,萧知南和徐北游则是难掩脸上的惊讶神情。
若是照这么说,皇帝陛下并非第一次来到此处,这座明陵也绝非先帝和太后娘娘的万年吉壌那么简单。
皇帝陛下轻声道:“南归,站到朕的身后,护好知南。”
徐北游应了一声,走入以皇帝陛下为中心的金黄色气息之中,一身阴气顿时被隔绝于外,哪怕已经浸入他体内的阴气也是如此,这些金黄色气息就像一张细网,而阴气则是水中泥沙,水可过,泥沙却要被这张网隔绝在外,而徐北游就像一条从陆地重新回到了水里的鱼儿,虽然还是没有半分气机,但却不再酸麻无力,头晕目眩。
直到这时候,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满脸担忧的萧知南,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萧知南感受到手掌中的温度,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外一边,皇帝陛下向前踏出一步,举起手中的大齐玉玺,张百岁也从袖中抖出一方黑白小印,四寸之高,黑面白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