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衙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威武、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甄璀璨警惕的踏进了府衙正堂,步履放缓了些,一眼就看到“明察秋毫”的金字匾额。宽敞的大堂空荡荡的,并不明亮,有一种阴森可怕的凉意,令人不寒而栗。尚未等她环顾四周时,忽闻惊堂木重重落下,喝道:“大胆盗贼,胆敢盗取甄府财物,你可伏罪!”
堂中一片肃穆,严阵以待的衙役分列两班,俨然已经是在升堂审案。
三尺法桌后的乔郡守正襟高坐,官袍在身官派十足,像瞪着十恶不赦的犯人般虎视眈眈。
目光一扫,甄璀璨突然看到了好整以暇的甄府总管翟宁,他坐在审案暖阁前,冷冰冰的看着好戏上演。
是翟宁报的官?
甄璀璨暗暗的握了握拳,目光凛然。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时,乔郡守又是一声高喝:“笞杖三十,押进大牢。”
笞杖?是要除去衣物受杖,不仅虐及皮肉,还令精神倍受无尽的耻辱。
三支红色的衙签迫不及待的扔出,径直落在她的脚边,尖锐的声响刺耳。
有衙役悄悄探头看郡守大人扔的是何种衙签,见是‘打到只剩一口气,活不过今日’的红签,便了然于胸。
甄璀璨一怔,连忙道:“大人……”
乔郡守一拍惊堂木,打断了她的话,怒斥:“竟敢强词夺理,不知悔改,笞杖五十!”
一瞬间,又有两支红色的衙签扔下。
她的拳头攥得很紧,愤慨的情绪顿时凝结。这狗官坐在‘明察秋毫’的匾额下,行的却是徇私舞弊的勾当,应是收受了翟宁的贿赂,不容她辩论,就结案定罪!竟然还用笞杖行刑,可谓恶毒至极。
眼看冷酷的衙役们持杖逼近,她脸色煞白,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不让它们发抖,暗忖道:不如先缓和,再设法周旋。
“民女……”
三支红色的衙签飞来,一拍惊堂木,响彻堂内,完全不让她说话,“放肆,敢顶撞本官,笞杖八十!”
翟宁很满意的欣赏着乔郡守的表现,他翘起了二郎腿,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他将视线定格在甄璀璨脸上时,眼神中带有无数戏谑和狠辣,像是在白雪茫茫的草原中,饥饿的狐狸看着利爪之下逃脱不了的兔子。
鱼肉!又是鱼肉!
看清了形势后,甄璀璨岿然而立,有一股冰冷的寒流窜遍了全身,将她冻僵住了般。她不由得凄然一笑,随即畅快的大笑,昂首挺胸负手而立,意味深长的道:“有人机关算尽,百密却有一疏。”
言语中,有故弄玄虚之嫌,但又有胸有成竹之态。
闻言,多疑的翟宁神色骤然变了变,冷厉而警惕的盯着她,犹豫了片刻,低声对乔郡守说了句什么。
乔郡守连连颌首,捊了捊胡须,伸手制止了已持棍欲行刑的衙役们,喝问:“你的同伙是谁?”
甄璀璨眨眨眼,笑而不语。
等了片刻,乔郡守双目圆睁,威声道:“还不如实招来!”
甄璀璨又是眨眨眼,不笑也不语。
乔郡守一怔,抓住惊堂木用力拍了两下,满面怒容,“你敢无视本官?”
“不敢不敢,”甄璀璨骇道:“民女不敢随意说话,怕脚边的红色衙签再多三支。”
乔郡守耷拉着脸,肃目道:“本官在审问你,你可以说话。”
甄璀璨笑意微微,语气闲适的问道:“不知是谁状告我?”
绝不可浪费口舌的与她周旋,乔郡守大声斥道:“本官问你,同伙是谁?!”
既然不能一问一答的愉快交流,甄璀璨索性不问不答了,抿唇不语,双唇抿得像是水蚌一样撬不开。
等了半晌,乔郡守跟翟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语气缓和了一些,道:“状告你的人,是甄府的翟总管。”
“状告我偷盗何物?”
乔郡守一声令下,满载财物的马匹被牵进了大堂之中,马背上的两个包袱被解开,所有钱财尽数的摆开在她眼前。
“厉害!真是了得,我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去自如的进出甄府中偷盗,掀起这样一场轩然大波,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起自己了。”甄璀璨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突然问:“甄府的翟总管是人证?”
乔郡守带有询问之色的看向翟宁。
翟宁始终一丝不苟的紧盯着甄璀璨,以免她又耍什么招数。既然她想被摧残得清楚明白,那就一点点的摧残给她看,他清了清喉咙,沉声接道:“人证有,就在衙门外。”
乔郡守高声宣:“传人证!”
人证果然就在衙门外,片刻后,只见一行三人进了堂中,跪成了一排。
扫视三人后,甄璀璨捏了捏手指,将指尖捏得发白,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证人一叹气道:“不就是一匹精良纯种的骏马,不就是一捆珍贵难得的药材,若是想要,吭一声就是了。”
这是顾嬷嬷。为她收拾空置的客房,还关怀备至的帮她多铺了一床被褥的顾嬷嬷,指证她偷了一匹马和一捆药材。
证人二咬牙的恨道:“我们十余个丫鬟辛苦积攒数年的月钱都不见了,被偷之前,我见到她鬼鬼祟祟的在下人房门口转悠。我还在厨房附近见到她偷摸的溜达,想不到,厨房里的干粮少了许多。”
这是夏菱。在用膳时悄悄为她多盛了一碗燕窝羮,董姨娘的贴身丫鬟夏菱,指证她偷了银两和干粮。
证人三不住的磕头,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