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坤也是接受不了,下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许情深哭着给方晟做心肺复苏,心里知道救不回来,可就是接受不了。
“方晟,方晟,你答应我一句!”
“方晟,你醒醒啊!”
救护车来到方家楼下的时候,蒋远周还没走,老白盯着上去的人影,蒋远周的视线也落向远处。
很快,方明坤和许情深急急忙忙下来,担架上抬着方晟,许情深一眼看到了蒋远周的车,她来不及细看,就上了救护车。
刺耳的警笛声逐渐远去,蒋远周率先打开车门,“走,去星港。”
方晟的病房有人守着,蒋远周和老白来到门口,里面有人正在翻找,蒋远周推门进去,目光扫向四周,这儿一切如常,茶几上还摆着许情深的保温杯,方晟换下来的病号服放在床沿处。
老白上前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人拿出来一支笔,以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本子,他将东西递给老白,“这是在床褥底下翻到的。”
“还有吗?”
“床头柜的杯子内喝剩下一口水,已经送去检验了。”
蒋远周站在偌大的病房内,看着他们四下翻找。万毓宁临走前将药盒等东西都带走了,所以除了那个本子之外,再无遗漏。
许情深坐在抢救室外,医生很快就出来了,方明坤大步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情深只听到他崩溃地哭出声来。
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过去,呆呆地坐在椅子内一动不动。参与抢救的医生认得她,走过来拍了拍许情深的肩膀,“许医生,节哀顺变。”
许情深的整个灵魂像是被抽去了似的,眼圈红着,但蓄满的泪水就是不掉出来。她双手攥紧,医护人员一一离开,方明坤痛不欲生地哭着,一遍遍地叫着儿子让他活过来。
不知何时起,许情深的身旁坐了个人,她也不知道。
蒋远周见她近乎自虐似得用指甲在掐着自己的手背,右手上已经布满一个个深刻的月牙印,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满手背都是。蒋远周去拉她的右手,但许情深左手紧紧掐着它,不肯放,蒋远周使劲将她的双手分开。许情深扭过头,射向他的目光尖锐、布满敌意,甚至有着惊人的攻击性。
蒋远周视线对上她,许情深眼底映入了男人的五官轮廓,她看清楚了跟前的人,眼角忽然一软,眼泪簌簌而落。
蒋远周拉过她的右手,同她十指交握。她手心手背都冷得厉害,许情深视眼模糊,方才的攻击性全然褪去,只剩下满眼的软弱。
她心慌、无助,同时又难受到说不出来,许情深的大拇指还在无意识地掐着,一下下的尖锐疼痛刺在蒋远周的虎口处。
方明坤并未通知家里别的亲戚,所以方晟走得时候,孤孤单单。
蒋远周看着许情深泣不成声,但他安慰不了她。
这一晚,东城又开始下雪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停。
蒋远周陪着许情深在椅子内坐着,接近清晨的时候,许情深撑不住了。
九龙苍。
万毓宁站在窗边望向外面,天色尚早,九龙苍的院子内铺满白色,连成一片的美景蜿蜒到九龙苍的正门口,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她也几乎整晚没睡,更知道蒋远周没回来,万毓宁焦急地锁紧眉头,手指在窗户上不住轻敲打。
电话是星港医院的小护士打来的,万毓宁看眼来电显示,赶忙接通,“喂。”
“万小姐,方晟死了。”
万毓宁以为开了窗,浑身冷得打起寒颤,“什,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就走了,还送到星港来抢救了,不过抬上救护的时候已经……”
万毓宁顿了半晌没说话,那边喂了几声,才将她的魂拉回去,“蒋远周呢?”
“蒋先生陪着许小姐了,这会没看到他们。”
陪着?
这时候的许情深,不应该恨不得杀了蒋远周吗?“还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么?”
“没了。”
万毓宁不安地收起通话,不过还有种可能,方晟刚走,许情深肯定没有心思顾别的事,那封遗书应该还没看。
这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出门看到积雪,孩子们开心的乐了,上班族需要小心翼翼,再也不能大步奔跑着去赶公车。老爷爷老奶奶将广场舞和太极拳改在了室内,而对于卖早餐的小贩们来说,则是风雨无阻。渐渐的,天空开始明亮起来,嘈杂声不绝于耳,黑暗过去,阳光无遮无拦地撒落到每个地方。
许情深真的在梦里看见了方晟,干妈接了他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她张罗着要给方晟做好吃的,而她身后,就是方家的厨房。
许情深身子抽了下,惊醒过来,脸贴在真皮的座椅上,屋内暖气开得很高,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冷。睁开眼,昨晚哭得太狠,视线望出去都是模糊的,而且眼睛痛得厉害。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传来,许情深不想听,但老白的声音带着几个关键词传入她耳中。
检查结果、还有药名,以及什么水杯,她还听见了方晟的名字。
许情深想要坐起身,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视线扫向四周,这才认清楚这是蒋远周的办公室。
两个男人就在不远处站着,蒋远周问道,“这药,是不是导致方晟死亡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