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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下凡之后,苏穷就再也没泡过热水澡了。
天庭的瑶池泡起来是什么滋味苏穷已经不记得了,他知道那肯定是非常非常好的,但他觉得大概也未必有现在舒服。
暖暖融融的水包围着全身,浴盐将水色染得缥碧,清新的香氛随着水汽蒸腾弥漫了整间浴室,还有林复,蹲在旁边,一边嘴角翘起,笑得很帅气,又带着点坏地望着自己……
“真舒服。”苏穷注视着林复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舒服到一百个瑶池也不换。
热水都被浴盐染上了颜色,发现自己今天肯定什么也看不到了的林总失望地出了浴室。
苏穷一直泡到水凉才从充气浴缸里出来,出来后他把浴缸里的水放掉,然后像防sè_láng一样迅速擦干身体,穿上了新睡衣。
睡衣的灰色格子花纹简单干净,衬得苏穷的脸蛋更加乖巧了几分。
见苏穷从浴室出来,干活干得满身汗的林复进去简单冲个了澡,然后穿着和苏穷同款的情侣睡衣出来了。
苏穷背对着林复站在窗边,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扭回头。
一模一样的睡衣……
等等,睡衣?
小穷神手一抖,手里的袋子没抓稳,洒了一点出来,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粒。
林复走过去帮他捡掉在窗台和地上的大米粒,低声调笑道:“紧张了?”
“没啊。”苏穷欲盖弥彰,用力摇头,手忙脚乱地把大米依次放进一排自制的小碗里,这些“碗”都是将废弃的塑料水瓶剪掉一大半做成的,一共有十个,可以摆在苏穷家窗户外面的边沿上。
自从入了冬之后苏穷每天都在这些小塑料碗里倒满大米,晚上放在窗外,白天再拿回来,不管自己有多么揭不开锅,这大米一直都没断过。
林复一直以为苏穷是在喂附近的小鸟,虽然林复从来没看见过有鸟过来吃米,也有些疑惑附近的麻雀怎么吃得下这么多米,但每天拿回来的塑料瓶的确都是空的。
小东西挺有爱心的,林复心想,微笑着帮苏穷把装满米粒的小碗依次放在窗外。
苏穷站在窗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夜色中飞来啄食大米的食客们。
今年新出生的小蓝凫已经生出了湛蓝色的翎毛,彤鹤载着满身霞光优雅地踩住窗沿,一团乌云一样的小招风才破壳没几天,但是已经会在吃饱后捣乱扇飞剩下的大米了,艳丽的百鸣一会儿叫得像黄莺,一会儿叫得像夜枭,一条腿儿的小毕方与三条腿儿的小金乌互相看不惯,边吃边像两个小孩儿一样聒噪地斗着嘴……
它们都是生活在这座城市周边山林中的妖兽,大多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冬天对于它们来说很难熬,幸好这里有一个好心的小神仙,每天把自己的口粮匀出一些分给它们。
这些都是林复看不到的……
他只能看见苏穷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空空如也的黑夜,心情很好似的微笑着,一双澄澈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似乎正在幻想着麻雀们来吃米的场景。
林复胸口一阵热流涌过,待他意识到时,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把苏穷拥进怀中了。
“和我在一起吧,”林复把苏穷微微发僵的身体扳过来,弓起后背与他额头相抵,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好不好?”
苏穷轻轻挣了挣,迟疑着,两瓣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陪你过这样的生活,我不在乎这些,”林复诚恳道,“你看我这些天不是一样过得很开心吗?”
苏穷的睫毛慌乱地颤抖着,声音也颤:“但是……”
“答应我。”林复迫着苏穷往后退了几步,两个人一起栽倒在床上,林复轻柔而不容抗拒地用手指固定住苏穷的下颚,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四瓣柔软的嘴唇彼此挤压摩挲着,混乱间林复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地萦绕在苏穷耳畔,“答应我,快答应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苏穷紧张又激动,几乎快无法呼吸,本能的推拒换来的却是林复不满而更加热烈的亲吻,二人纠缠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床塌了……
两个人惨烈地滚在一堆破裂的木板上……
房间先是寂静了片刻,随即林复突然大笑起来,苏穷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也跟着噗地一声笑了,小脸涨得通红。
四周尘土飞扬,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却又充满喜感。
“哈哈哈,我居然忘记给你换张床,”林复抹了把脸,“失算了。”
苏穷先站起身,向林复伸出一只手,想拉他起来。
“对了,你还没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林复坐在地上耍无赖,两条大长腿干脆悠哉悠哉地盘了起来,大有在地上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坐到天亮。”
苏穷又被他逗笑,正想说话,林复却突然在腿下摸索了一番,摸出一个小孩儿玩的玩具。
那是一个塑料做的士兵,一身蓝色的军装,肩上扛了把枪。
林复眼睛一瞪,不待苏穷阻止,手飞快一翻,便看见那士兵身后,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复”字。
林复怔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
苏穷站在一旁,低头绞着手指。
“我小时候喜欢在玩具上刻自己的名字……”林复不可置信地把手里的小人儿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像屁股着火似的飞快跳起来,把地上的木板和被褥扫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