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看了眼自己如玉的手指,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船篷。
船篷里灯已经熄了,一片沉沉黑暗,余子式给胡亥换了自己的内衫,拿被子将人裹住了,刚一放手就感觉到胡亥低声喊了自己一声,“先生。”与此同时余子式感觉到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
余子式伸手握住胡亥的手,沉默地给他暖手。少年一点点从被子里钻出来,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余子式的腰。余子式顿了一会儿,没推开他,索性也躺下去拿被子将两人一起裹住了。“别动。”他低声警告道。
胡亥倒也真的没动,紧紧贴着余子式,像是倦极了。“先生,这一回,我没有与李寄亡动手,也没有伤了他。”他低声软糯道。
“是吗?”余子式的语气很淡漠。
“先生,你别生气了。”胡亥声音更轻了,少年呼出的气息一点点扫着余子式的脖颈。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捏着胡亥的手没说话。胡亥有多怕水,他太清楚了,自从失足落水后他几乎再未踏足有水池的宫苑,更别说江河湖海了。正是因为他太过熟悉胡亥,所以他知道怎么治他,却没想到胡亥居然真的做得这么狠。
这可是淮水啊,真正的雪浪大河。
余子式拢着还在轻微颤抖的少年,抿着唇没有说话,终于,等胡亥的气息稳了下来,他才缓缓将胡亥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掰下来,他刚想起身,胡亥忽然就醒了。
“先生。”
余子式低头看去,少年漆黑的眸子在一片黑暗中也是清清亮亮。看了一会儿,他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晕。”胡亥重新伸手抱住余子式,怀中一片暖和温热,他甚至还往余子式身上轻轻蹭了一下。
“头晕就对了。”余子式凉凉道,“这是在船上,你不止会头晕,待会儿还会恶心,说不定还会想吐。”
胡亥下意识将余子式抱得更紧了,一副头晕恶心也死不放手的架势。余子式伸手试了下胡亥的体温,发觉没发烧时微微松了口气。他不顾胡亥的抵抗,一点点掰开胡亥环在他腰上的手,掰了半晌却被胡亥忽然搂着他的腰往下一带,余子式的脸猛地贴近了胡亥。
余子式看了他许久,黑暗中尽是风打船篷声,窸窣温柔。他忽然低头,唇轻轻贴了下胡亥的额头,半晌他微微起身,清冷道:“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不是说头晕?”
胡亥仰头看着余子式,眼睛一亮,“先生,你不生气了?”
沉默中,余子式抬手轻轻抚上胡亥的脸,良久,他才轻声道:“胡亥,我问你件事儿。”
“嗯。”
“当年你到底是自己失足落水,还是有人推你落水的?”余子式的声音很轻,在黑暗中尤为清冷。余子式原先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胡亥彼时年纪尚幼,他在秦国时间尚短,他问不出来也没法彻查,一直以为也就是个意外。直到余子式看见刚才胡亥对张良下意识的动作。
那动作有些太奇怪了。他低头看着胡亥。
胡亥忽然轻轻笑起来,抱着余子式的手紧了紧,“先生,我那时太小了,真记不清了。”
“真的?”
“真的。”胡亥点点头,半晌又道:“先生,我不头晕了,你陪我躺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