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他的出手相助,却又不甘心让他占上风。作为外星人,他或许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可对于我,无论是接受别人的感谢,还是向别人道谢,都让我不习惯。
“啊,对不起,你的枪,我好像漏捡了。”
“的确……”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样就没办法轰洞了。“不过,接下来你所说的出路,应该用不着枪了吧?毕竟这是……”
我望向他背后那条黑色的河流,只要不去想它是粪池这回事,不去仔细呼吸空气里腐败的恶臭,还是能勉强欺骗自己把它当成一个石油池的,可我总担心忽然从这滩东西里冒出个什么来。
“不出意外,接下来这条路都不需要用到武器了。”
“好。”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行动,一阵奇妙的沉默从我们之间蔓延开。或许他在等我去走这条“路”,但对我来说,如果有的选,这样的鬼地方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人,或是他这样类似人的生物同行。我很想开口请他同行,又担心他会拒绝这个无理要求,毕竟,他能帮我带路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又或者,我可以尝试耍个无赖,毕竟他未经我同意侵犯了我的隐私偷看了我潜意识的幻觉,就算我能理解“隐私”这东西他作为外星人理解不了,我纠缠这个没有意义,但还是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但是……
“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去?”他忽然说。
“你这混蛋,又读了我的什么信息了?”“没有,只是猜测,听你的声音,我猜对了?”
“你去死吧!”我用力踢了他一脚,他没有躲。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一起。”
“要的。”我老老实实、声音坚定。
“我从声音感觉到你似乎不想下去,大部分人类似乎是对生物粪便有所排斥的,但我不介意,所以我可以抱着你过去。”
“哇,这么好?”
“但是我有条件。”
“你个臭外星人,还会讨价还价啊。”
“跟你们人类学的。”
“好吧好吧,什么条件?”
“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想象力丰富的人类,我喜欢和他们玩一个游戏,被他们称为故事接龙。”
“你想我也跟你玩?”
“对。”
“这听起来很简单。”
“你同意?那太好了,那么我们开始这段旅程吧。”
他走过来伸手要抱我。
“你还是背我吧……”虽然他是泥巴人,可总让他公主抱还是让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背’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
他背对着我蹲下来,“是这样吗?这样你能上来?”
“对,”我爬到他背上,“好了。”
他应声站起来就要往前走,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悬在他身上的猴子。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我长大后就没被人背过了,也想不到正确的姿势应该是怎么样。
“算了,还是正面抱吧。”我从他身上跳下来。
“好的,”他轻而易举地将我横抱起来,“我必须提醒你,这条路会很长。”
“你不能用刚才的速度移动?”
“在这里不行,因为那样我听到的故事就会太少。”
“随便编个理由给我不就好了,你还真是诚实。”
“我没有撒谎的必要。”
他踏入黑色的泥浆中,粪池刚好没过他的膝盖。真正身处其中细看,才能发现这里的环境比我刚才猜想的要恶劣的多。这里不光有粪便,还有各种生物的残渣,混合的浆液时不时要翻滚着冒个泡,我必须把注意力转移到泥巴怪泥泞的胸口才能忍住不吐,可惜我脑子里那根逆反神经总是下意识地要去思考一下现在的状况,去感受一下这里浓重的气味,然后怂恿身体条件反射地干呕几下。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但毫不犹豫。我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走得深一步浅一步,我无法想象没有他,自己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我会不会太重?”我假装体贴地问道,实际是想确定他有没有力气一起抱着我到出口。
“不,我的承重能力很强。”
“那就好。”
尽管我们的身体现在贴得这样近,可我依然听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生命鼓动的迹象。有种自己小鹿乱撞想和心仪的对象深情对望,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地刻意撇开视线的感觉。
我还真是什么都能往恋爱的故事展开上遐想啊。
“那么我们开始吧。”
“好。”
“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我会说一个故事的开头,和里面主要出场的人物,接着你来告诉我,关于这个故事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性,数量不限。”
“这是考逻辑吗?”
“不,你的故事发展可以完全没有逻辑。”
“这样的话,可能性岂不是无限多?”
“嗯,你可以想到哪个说到哪个。等你暂时想不到新的可能性时,再从之前你所考虑的那些发展里,选出一个你所认定的发展方向。就比如,如果你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神’,可以决定命运和未来,你会选择哪一个未来。”
“那不就是你作为考官来出考题,你的参与性在哪里,这也叫游戏啊?”
“我在告诉你开头时,会自己先预想一个发展方向,再去预想你能想到的全部可能性,最后再对答案,看看我们有多少想法是重叠的。”
“那我是跟你想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