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老爷句句不提还钱,但字字都是还钱的意思。
话说到此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高旌逸只得拂袖而去。
等高旌逸走了,李大老爷把管家叫过来,问道:“除了赵高两府,其他几府有什么动静?”
“启禀大老爷,其他府都没什么动静,就是许府……”
“许大和许二还没回来?”许府二姑奶奶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
李管家答道:“还没有。”
“不回来也不怕,把这些府都盯紧了,只要他们的妻子女儿在,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把李管遣出去后,李大老爷把身子靠进椅子,端起茶杯呡了口茶,自言自语地道:“他们最好都跑了,这样我要他们的妻子女儿,不就更光明正大了……”
正月十六,衙门开印,许仲颜当天凌晨就使人排队,天一亮,他就催着大哥许伯颜前往府衙,敲响了鸣冤鼓,然后上元县李府就成为了泰平十四年江宁府第一状的苦主。
这个官司足足打了三个月,为了能胜诉,许太夫人把家里能拿出的现银全都给那两个儿子带过去了,官字下面两个口,你不喂,怎么能赢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许太夫人已经不去想半年以后的债务该怎么办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洗脱大孙女身上的冤屈,这不仅是为了大孙女,也是为了府中其他还未出嫁的孙女。
对于许太夫人来说,孙子是宝,但孙女也不是草啊!
而在夏园,李嬷嬷和周嬷嬷每天都求神拜佛,保佑大老爷和二老爷一定要把官司打赢,周嬷嬷甚至想过,如果上房银两不够用的话,她就是瞒着小姐,也要拿一万两过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姐被连累名声。
而反观十一娘,却很淡定地读书、上课、练字,店铺也不管了,年前让府中奴仆做的成衣,做好后收上来,让于兴好好保管,又让仓库调了几十匹布过来让她们继续做成衣,也不说要做什么用。唯一让她上心的就是菩提子生意,过了二月,因为莲花菩提和五眼六通菩提在京城的疯狂,十一娘把她手中的存货全部出清,除去给吴明的回扣,共得金一万两,银五万两,按现在一两黄金可换十两白银的比率,这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两白银了。
缫丝厂在年后虽然正式开工,但是因为官司的问题,府中资金链正式宣告断裂,许太夫人无奈之下,只好让缫丝厂停工,李府收到消息后,趁机把全部工人给撬走了。
这事让整个许府更加风声鹤唳。
李府在年后的动作更加明显了,文府、谢府、王府的女眷要出城,均被拦下,各府去讨说法,李府回应道,只要把债还清了,就不会再发生此等事情。
“嬷嬷,我早上听于二说高大老爷拿了一万两银子去李府,被拒绝了。”于二就是于树清,他在家排行第二。
李嬷嬷皱着眉头缝了几针线,道:“可不是,听说李府要他们一次性把债还清,不接受分批还债。”
四娘子双手绞着衣角,恼怒地道:“这李家怎么可以这样,跟放印子钱的一样!”
周嬷嬷瞥她一眼,轻声说道:“人家放的可不就是印子钱。”
四娘子无力地放开被折磨的衣角,轻叹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昨日林姨娘专门到她房里来说,太夫人这回为了打赢官司,无所不用其极,砸进去的银子有近两万两,两万两,听说年前赚的银子也就两万多两,半年后还有一笔几万两的债务,这样可怎么办啊!
瞟了一眼十一娘,郁闷地道:“十一妹妹你现在怎么还有闲心练字啊,我都快急死了!”
十一娘停下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道:“有什么好急的,天塌下来有祖母顶着,祖母顶不住了有大伯顶着,大伯顶不住了,还有二伯,总不会把我们压死的。”
四娘子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全府上下就我一个人紧张是不是?你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四娘子的眼角开始发红,她眨了一下眼睛,竟有一颗泪珠滴下来:“赵府算是完了,李府前天就去把他们家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听说赵府的几个小娘子也被拉走了,赵大奶奶还上吊了呢!”
这些事情,十一娘昨天就知道了,甚至她知道的比四娘子的还细,李嬷嬷打听到,赵府的小娘子是作价被带走的,嫡女两千两,庶女一千两,知道了后,周嬷嬷特地在四房摆了观音像,郑重其事的拜了好久,说是感谢观音娘娘让自家小姐赚到笔大钱,她以后要长年茹素来报答观音娘娘。
十一娘听到后,没作反应,只是庆幸这里的素食还包括鸡鸭鹅鱼肉!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可怕,原来在这里,女人也是一件值钱的财产啊!
因为给的钱够多,证据也够充分,林姑爷最后被判了流放,而二娘子的身后事,林家无论如何不同意让其葬进祖坟,许伯颜也不想把她带回许家的祖坟,毕竟这个女儿给自家带来太多的耻辱了,且是大过年横死的,最后两兄弟商量了下,决定就把她葬在义庄了。
四娘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大老爷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并回来了,她知道父亲不是薄情,而是习俗逼他这么做的,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只能无言地独坐在闺房里,默默地流泪。
许太夫人知道了后,没说儿子做的对,也没说他们做的错,只是默念了句:“阿弥佗佛!”
说完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