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下决定前,他为江水精心准备了一次烛光晚餐。他说,自己平日一直忙于工作,从没有真正的陪过她,那天,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节日。
然而,石田却穿的很庄重。纯黑色的西服衬出白衬衫衣领的皎洁,宛如暗夜中的一抹淡月。
他的皮肤既不白也不黑,在灯光下有种病态的黄色,可是,兴许是精于钻研的缘故,他看起来总是精神抖擞,双目炯炯的样子,丝毫都不屈服于外表的丑陋。
“江水,你喜欢台湾吗?”石田看着江水白皙的嘴唇,微微地笑着。
江水正吃着石田为他盛好的浇满蜂蜜的鹅肝,不觉感到好奇,她拧住眉毛,问道:“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石田当然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辞职的事情,况且又是被辞职,他不敢想象江水对自己的失望,不敢去伤害男人固有的自尊心。他动了动下颌,久久抿住嘴唇,纠结地盯着蜡烛的火焰。
江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今天,他有些出奇地热情和讨好,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江水对他虽没有多少兴趣,可是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她也能看出来,石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她只好主动开口:“你,今天是怎么了吗?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有!”听她这样说,石田立刻定住目光,不再去看忽闪忽闪的蜡烛,而是强势地望进江水温柔的眼光里。“我也许因为工作的原因,要调去台湾。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台湾?那里是中国啊。”江水的嘴唇不自然颤动起来,她很惊讶,可是,她的语气依然是那么镇定。
“也不全是,台湾和中国大陆并没有合体,由不同的政党领导,他们的生活和教育方式也是不同的,准确来说,更贴近日本。”石田轻轻呷了一口红酒,沉默片刻又说:“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一贯如此,江水在他面前是注定拿不下主意的。
“你现在的工作?”江水正准备探讨他的工作问题,却又立马被石田打断:“我现在的工作已经出现了不可挽救的变故,我们必须离开北海道才会有出路!”说着,石田迫切握住江水纤细的双手,恳切地说:“你知道,我必须要给你最幸福的生活,谁的事业都不是一帆风顺不是吗?除此之外,我别无他选。”
灯光下,江水沉默了,连同她的表情,只是心湖上还在不停地转着涟漪,散开,散开,又重现。
“你要去吗?请告诉我答案,明天我就可以把你送走。”他的手越握越紧,让江水有些透不过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哈!这到底是恳求还是强迫啊!
他向来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难道是江水太软弱了吗?又或者是正因为江水的软弱,才使本就处事霸道的他愈演愈烈?
烛光越来越暗了,可两人都没有注意,只见阴影里,江水脆弱地点了头,犹如冰雪积压下蓦然折断的松枝。
那晚,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温柔,从前,他都是霸道地去索有,索有她的一切,连她的家人他都要嫉妒,而今天,他却像捧着一只刚孵化的小鸟,小心翼翼地将江水揽入怀中,覆上她苍白的唇,贴近她馨香的脖颈,钻进她柔软的身体。
江水啊,你到底还爱着谁呢?落英又在角落里出现了,她心痛地看着江水的表情,那副暗藏着无奈与悲哀的,总是面无波澜的表情。
石田在她耳边气喘吁吁,他汗涔涔地告诉她:“我本以为,你会逃脱的,即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依然很清楚,你忘不了他,我也早已做好让你逃走的准备,然而,你没有。”
不知是失望,还是自嘲,石田冷笑一声,便翻身点燃一支烟,朝阳台走去。
江水背对着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的眼泪,冰冰凉掉进了耳廓里。
也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爱着谁的吧。
太阳如约醒来了,机场内一如既往的喧扰,江水和石田乘的是同一日的不同航班。他把她送进去后,才安心地跑去了自己的登机口。
希望她能玩得开心吧,如果交易成功,我立刻办理去台湾的手续,如果不成功,我也要确保江水最近都不在日本,所有后果,必须要由自己承受,只有全部由自己承受,才足以证明他对她的感情。
他拿着登机牌,第一次笑得像一个孩子那样开心。
交易地点设在东京的一处馆子里,知悉台湾人早已专专包下一间安静的小屋。
石田带着一个助手匆匆忙忙赶到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来不及相互寒暄,他开门见山地提出要看到合法合同,然后再讨论细节。
果然是日本人的作风啊!徐沐雨一向善于和人打交道,再加上一口地道的台湾话,很快就给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虽然对方主动提出会支付十倍的价格,可石田依然对保密工作表示怀疑,他毫不忌讳地询问起紫流星的事。年轻一辈当然不会清楚,他们还以为这是一种首饰,但徐沐雨却完全知情,他知道,石田担心的一定是那个略有年代的暗杀小组,田中内部专用于斩除内外根患的隐形部门。
徐沐雨立刻答应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但也只限于他和他的妻子,其他人则无能为力。
这当然没关系,毕竟石田小组的技术人员本来就是无辜的,核心技术只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交易也是他一人愿意来谈的。
对方不断地做出保证,不断地拿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