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见向夫人落了下风没再言语,忙有人出面打圆场。又加上快要开席了,大家也就不叙话了,拥着向夫人往前庭走了去,一路有说有笑。
席间,沈连城看到了荣亲王。荣亲王宇文衍,也恰恰看到了她,并与之对视,向她微点了点下颔。她抱之以笑,而后便收起视线,再不往他的方向看。
这一幕,恰被李霁看在眼里。一时间,楚霸天的话又一次在他脑中涌现了。
“李世子好福气,娶了沈太傅的孙女儿为妻。”沈连城被向夫人请走后,楚霸天便跟到了李霁身边,当着王崇景的面儿告诉他,“也亏得你提早了一步,不然,尊夫人就不是你的夫人,而是荣亲王妃了。”
听了楚霸天这句话,他尤为震惊。荣亲王还打过沈连城的主意?
“我听书远兄说了,向夫人一早就瞧上了尊夫人,甚至媒人都请了。真不知,尊夫人若是知道向夫人还曾有这等美意,会否后悔委身与你呢?哈哈。”
楚霸天怪里怪气的话语和笑声,仿佛还在耳畔。他不禁想,适才阿蛮与荣亲王神交,是否意味着什么?她去见过荣亲王的生母向夫人,那她是否已经知道向夫人曾经有过的美意?
“姊夫?”王崇景见李霁神色变幻异常,于是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玩笑道:“你怎么了?怎么还没喝酒就醉了不成?”
李霁作笑,举杯与之碰了碰,一饮而尽。“你看我哪里醉了?”
“姊夫好酒量。”王崇景给彼此的酒杯倒满,又要与之对饮。
李霁心不在焉,倒是喝了不少杯酒下去。
“李世子好酒量!”有人走了过来,向他敬酒。
又有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其中多是李霁不认识的。李霁感到好笑,往日参加这种宴席,不作为主要宾客出席,一般是不会有陌生人跟自己搭讪的,更莫说敬自己的酒。今次倒是例外。
今次,是他头一次带着娇妻赴宴,自然要不一样些。他的妻子,可是天子太傅最疼爱的孙女儿,王太妃的外甥女儿,与天子打小玩到大的人,身份何其尊贵,何其特别?而他,是她的夫君。这些人,亲近他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这一杯又一杯美酒下肚,却是有些苦涩。
觥筹交错,宴席酣畅。
沈连城往李霁处一看,见他如众星捧月一般受欢迎,不禁锁起了眉头。而沈怜儿那边,也是跟几家贵女聊得热络,兴致正浓。
她想了想,吩咐身后伺候的青菱道:“你过去,让阿则提醒世子一句,叫他不能再喝了。”
“是。”青菱也是神色忧虑,应声便去了。
这时,向书远携夫人唐氏来向女眷们敬酒了。
一场客套过后,向书远走至沈连城跟前,格外向她举杯,道:“夫人与我有缘,我敬夫人。”
听着这话,沈连城只觉莫名。
“夫人忘了?”向书远发笑,低声提醒,“通古书肆,那本《母系氏族》。”
沈连城的瞳孔睁大了些,“你就是通古书肆的新东家?”
向书远笑盈盈地点头,还道:“你与陈国公,都是我的有缘人。”不知为何,他偏偏将“你与陈国公”四个字说得很大声,一桌的女眷都似听到了。
他又道:“那日i你与陈国公在通古书肆一起读我喜欢的书,说明我们三个,是有着共同喜好的。”
“那天我夫君陪我到通古书肆,翻看了你的书,是我与我夫君,失礼了。”沈连城咬着“我夫君”三个字,在场的女眷才把一颗看戏的心给安了回去。
向书远仍是笑着,倒没再多言。
“我听闻,陈国公是为了李世子夫人才投诚了我大周朝廷的。不知是真是假?”这个时候,一位其貌不扬的少妇突然对着两边的人说出这句话来,分明是其言不善。
“你也不瞧瞧咱们李世子夫人倾城绝色,又是那样贵重的身份,哪个男人不喜欢?”
“我听说,陈国公对李世子夫人,也是动了真情的。”
“……”
向书远携着唐氏讪讪地走了,留下一干女流或明或暗地说起了流言蜚语。
向夫人坐在远远的首座,半眯了眼目静看沈连城的笑话。
看着那边男席上直灌李霁喝酒的一个紧接一个,这边女席口中叽叽喳喳污言秽语一句紧接一句,以及向夫人看戏的姿态,沈连城忽然明白了,向家宴席为何请了她和李霁。
于她而言,这无异于一场鸿门宴。
今天来的,多半是与向氏一族沾亲带故的,多半想看她沈氏的笑话,多半想让她和她的夫君难堪。那么……就不能怪她了。
兀地,她讽刺一笑,缓缓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起身,大方地朝男席最尊贵的那个位置走了去。
那里,正端坐着荣亲王宇文衍。
尽管他面色沉静,似是对现下不和谐的氛围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沆瀣一气,沈连城也还是决意拿他开刀。
她上前,首先向他施了一礼,而后向他敬酒,道:“颍川月满楼走水,王爷福泽庇护,新妇侥幸不死。这杯酒敬王爷,以表新妇感念之心。”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李霁酒劲上头,虽然神智一片清明,却听不清沈连城在与荣亲王说道什么。
而当沈连城说出这句话后,荣亲王宇文衍笑了,并站起身,“那日还得幸夫人早早地发现月满楼走水,本王才未有命葬火海,是本王该敬你。”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