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荣轲推门而入,手里照旧是端着一碗汤药。
这药效极好,但也的确是难喝至极。若是不看着她,只怕她更加的不会喝。
整日未见,一到喝药的时候就过来了,池裳老远的就闻到了那个味道,眉头皱的死紧。
小心翼翼的打着商量,“荣轲,我的烧已经退了,这药,可不可以不喝了?偿”
自小到大,她几乎每一年都要大病一场,汤药的味道早已能够接受,只是这顾清鸿研制出来的药,比一般的药物疗效好,这味道,也是比一般的药物,难喝的多。
一碗下去,她就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吐出来了撄。
这两日,他都是尽量的顺着她,单单这件事,没得商量。
“你自己喝,还是要本王喂你?”荣轲将药碗直接的递到了池裳的面前,靠的很近。
那股子酸苦的味道,直接就顺着鼻腔,冲击到了五脏六腑。
她严重怀疑,顾清鸿是不是故意在整她。他一向都看不惯她。
见池裳没有动作,荣轲端起来,正准备喝的时候,被池裳急急拦下,“别,我自己喝。”
让他用那样的方式喂药,更是痛苦,还不如她自己一口饮下。
池裳接过药碗,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恨恨的盯着面前的药碗,透过汤药,竟是看到了顾清鸿的面容。
咬咬唇瓣,“荣轲,顾清鸿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他那么讨厌自己,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肯定会故意的动手脚。
难得在池裳的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荣轲的心思轻了些,忍不住逗逗她,“或许。”
“我就知道。”池裳恨恨然的盯着眼前的汤药,仰头喝下,还小声的嘟囔,“顾清鸿,你等着。”
付文渊可还是她的婢女。
敢整她,等她好了,她一定会好好让文渊虐虐他才好。
“喝完了。”池裳捂着嘴唇,随手将瓷碗递过去,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忍了半天,才将那股酸苦的味道给压制下去。
荣轲整好以暇的看着她。
缓了半晌,才终于的缓过来。
荣轲这两日有些反常,她不敢胡思乱想,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敞开自己的心。
只能这样顽固的僵持着。
伸手,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递到了荣轲的手上,“这是之前,华书芹塞到我这里的兵符。”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应该是真的,否则,皇帝不至于派那么多的兵马围剿他们。
荣轲接过,与自己身上的那一块拼凑在一起,成为了完整的一块。
这的确是调动军队的兵符。
货真价实。
“看来,我这一箭,挨的还是有点价值。”池裳自嘲的笑了一下。
荣轲没有回答,只将兵符收好,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凝重。
池裳想到宫内的情形。
先是玉玺,后有兵符。
皇帝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个代表权利的东西。
莫名的是想到了什么,池裳心里一惊,一把攥住了荣轲的手腕,微微抬头,“荣轲,是不是很快会有战争,还是和,夕月的婚事有关?”
她没忘记荣轲说过的,不会让夕月嫁过去。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和亲,要么夕月死,要么,对方国破。否则,是没有办法彻底的解决掉和亲的。
他不会让夕月有事,那么有事的,必然就是乌弋的国家。
假死,玉玺,兵符。
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从假死开始,就是一场局。
或者,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只是,从无人知晓。
荣轲看着池裳的神情,眸中微微的流露出些许赞赏的意味。不过是几个小细节,她却能够联系在一起,心细如尘,将他第一步的计划猜了出来。
“倒还不笨。”荣轲没有否认,更是没有扯开自己的衣袖,任由着她攥着。
这件事,他本就没有想要隐瞒。
兵符,乌弋,兵部,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是这样。
池裳的唇色本就泛白,这一下子,就显得更加的苍白了。
“荣轲,你要上战场?”他曾经是东周的战神,大大小小的战事,从未败过。
风头盛极一时,以至于很多小的战事,只要是听到荣轲的名字,就已经缴械投降。
那是外人眼中的战神。
却不是她眼中的。
每一次的出征,每一次的战事,她比谁都关心的多,也自然,比谁都要提心吊胆。
那是战场,终归是沙场无眼,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池裳眼中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是担忧。
他不会看错。
荣轲心里轻快,微微的点头,“自然。”
无论是保家卫国,还是如今的帝王之争,他都不得的不上战场。
更遑论,这许多年来,边疆的民众屡次遭受侵扰,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赢了这场战争。
池裳没有再和他继续的探讨这个话题。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他的,一直都知道。
随手,将一直藏匿在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信笺。
一封,不一样的信笺。递给了荣轲,“这是池家军的联络名单,若是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我希望,你可以将他们召回来。”当年的池家军,个个都是真的英雄好汉,更遑论,名单上的人,皆是当年帝王勒令屠杀的幸存者。
与当今皇帝,个个都是血海深仇。
池墨已死的消息,他们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