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启恒暴喝,桌案上的东西被推撒一地。
进来禀报的两个士兵抬眼瞪着启恒。
“谁让你抬头的?啊!”启恒跌跌撞撞拔了剑到前面,“我杀了你能怎么样?他们还能怎么对我,杀我两次?!”说着大笑,挥剑乱砍,两个士兵躲开退出营帐外。
“怎么说?”邵子平问道。
一个冷笑道,“两位请回吧。谁也不肯见。”
邵子平笑,“两位可能通融通融?”说着掏出个金条塞进那人手里。
那人笑,“咱们是自己人,不用说这话。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通融,你们就是进去也得被赶出来。”
邵子平道,“不是这意思。我们不过是去有问题问问这殿下,你们装作没看到就行。”
“你们问什么?”
邵子平拉过那人,轻声道,“你知道殿下身边那个曲姑娘吗?”又指着‘邵子安’,“我那二弟想问她下落。”
两人会意,回头瞅着‘邵子安’讪笑,‘邵子安’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
“行,你们进去吧,我们就当没看到。不过你们得小心点,这殿下脾气可不怎么好。”
邵子平笑,推着‘邵子安’进去。
帘子掀开,迎面就是砸来的乌黑砚台。
“滚!”启恒道。
“殿下息怒。”邵子平大声道。
其中又夹杂着陈休的声音,“启恒!”
启恒?太久没人喊他的名字了。启恒抬头。
“是我。”陈休笑,去掉头盔。
“陈休?”启恒试探问道。陈休笑。启恒大惊,从桌案后面跑出来,扶着陈休,“你是来救我的?快!”
陈休微愣。算岁数启恒已经十七了,身子长高了一大截,脸也瘦了,此时急切的扶着陈休。
“是。”陈休点头,“不过现在不能走。”
“那你来干什么!”启恒怒道,眼睛一转,又一转身扶着陈休,“好。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是先来见见你。”陈休道,“我会把事情吩咐给邵子平,他会带你离开。”
“他?”启恒上下打量邵子平,冷哼一声,“他可信吗?”再看陈休,疑惑道,“你怎么救我?你联系了卫国?要把我送去哪?”
三个问题一起抛出,一个个都透露不信任。几年不见,启恒的疑心病太重了。
陈休心生隔阂,“几年不见,你不信我?”
启恒一愣,转身扶着桌案眼睛轻低。如果去了信陵怎么样不过一死,现在唯一可能救他的只有陈休了,想着转过身看着陈休,“是,我不信。我谁也不信了。”
说着两眼放空,拽着陈休的盔甲颓然坐到地上,眼睛瞬间含满了泪,“我谁都不敢信了。我身边可以相信的人都死了。陈休,你能想想到我这几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
陈休大概能想象得到,轻一叹气。
启恒大哭大笑,红彤彤的眼睛盯着陈休,“所有人!他们所有人,都在盯着我。高渠兵败,我遇到了吴国,我以为得救了。我以为得救了你知道吗?可是你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关着我,养着我,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等待一个合适的价格,把我卖了!”
陈休说不出话,和启恒比,他太幸运了。
“高渠城破之前,我想死就死了。三殿下跟我说‘不,你不能死。去吴国,你要报仇’!”启恒哭道。那些话并不是陈锦说的,不过能引起陈休的悲伤,这就够了。
“然后我离开了,我要报仇!父皇的仇母后的仇,舅父的仇!还有大哥三哥的仇!”启恒看到陈休脸上的悲伤,突然拽着陈休,“你知道陈锦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显国和吴国逼死的,他们都想得到陈国。他们逼死了陈锦,现在又要逼死我了。信陵城里都是什么人?所有不希望我死的人都不在了。”启恒说到最后颤抖起来,已经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突然又拽着陈休,一双眼睛睁着,仿佛要瞪了出来,“你也想报仇对吧?你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陈休想到陈锦战死,再说不出话。本想告诉他陈铭并没有死,想起昆吾的样子,加上邵子平又在身边,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好半晌陈休才点头道,“我会帮你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把你送到信陵。”
夜空中,大雪落下。
陈休带回头盔,出了启恒营帐。营地里的雪早被清除出去,可是他们能清除地上的雪,却清除不了天上的雪。
一场大雪,饥寒交迫,又有米商抬价,激怒无数的人。起先是有几十人聚集起来偷袭的一个米商的粮仓,之后四处人群哄抢。这个头一开,将死的人仿佛找到一条活路,大大小小的队伍开始聚集,揭竿而起说不上,但也有占地为王的架势。一时间大盗小盗兴起,拦路抢劫平白多了起来。
太上湖贼盗兴起,米商更不敢冒险运送米粮过来,于是米价更贵。米价更贵,更加剧灾情,灾情重了,贼盗更盛。
显国境内正有粮食和衣物运向太上湖,一枝几百人的队伍埋伏在雪地里,袭击了运送的队伍。
粮草被劫,显国勃然大怒,从信陵传来命令让苏令领兵剿灭盗民。
人零散的跑进山里,逃到卫国。有被显兵捉住的,有在逃亡中死在显兵手中的,于是他们的亲人对显兵更有恨意。有些在显国军营附近捣乱,他们抢显兵的粮草,若是不能拿走宁愿烧了。他们被捉住了,更有亲友为他们报仇。就这样恨意扩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