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清看着那些碎玻璃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起来。

幸亏江斜川带了鞋子过来,及时制止了她,不然,这一脚下去,再轻也会将划出血来。

这些玻璃渣也锐利的很,若是她力气大了,再陷进伤口中,还得一点点用镊子取出来……想到这里,顾宴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确实怕疼。

单单是想想,就很恐怖。

江斜川冷着脸,半蹲在地上,将玻璃残渣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又给顾宴清换上了鞋子,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日里,你先去拍戏,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顾宴清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那人既敢作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把握留不下什么把柄。”

江斜川笑笑:“总有她露马脚的时候。”

今日里有一场顾宴清与萧薇薇的对手戏,而萧薇薇最令人怀疑――毕竟这个剧组中,与顾宴清有过节的,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化妆间,是临时寻了几个房间改造成的,除却那些衣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周围,连个摄像头也没有。

但是,直到快要开拍的前半个小时,萧薇薇才姗姗来迟,后面跟着唯唯诺诺的小助理白乐。

见到了容光焕发的顾宴清,她面色不改,笑容可掬地冲她打了招呼,然后主动去寻了导演:“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呢导演,路上突然堵车了……”

她的声音不小,一侧顾宴清全听在了耳中。刘载山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去换衣服,上妆!一会儿就要拍了,赶紧的,麻利点!”

顾宴清看着萧薇薇摇摇摆摆地离开,心中一片清明。

反常即妖。以萧薇薇那个性子,巴不得在导演面前留个好印象呢。

昨天她早早到片场,又最后才离开,怎么今日里偏偏就迟到了?酒店离着虽有一段距离,但来的时候也未见交通拥堵――大路宽阔,车辆不多,又不是上班高峰期,何来堵车一说?

她向导演解释,声音偏偏大的要让周围人都听到,又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似乎急得要与此事撇开干系。

只是,萧薇薇这下子,倒当真有了不在场证据――白乐与她都没有来,这也证明了,她有帮手。

会是谁呢?

顾宴清自认,虽有些小手段小心机的,也不过为了自保,未曾生过一丝害人之心,行事虽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也是坦坦荡荡的。

会有谁,对她心怀怨恨,与萧薇薇一同合起伙来对付她呢?

另一边,换了衣服化好妆的萧薇薇也过来了,顾宴清收回满腹疑虑,开始认真地看剧本。

依靠着强大的记忆力,背这么些台词,根本不在话下,顾宴清把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了研究人物心理上。

这一场,讲的是苏玉因为苏朴交男友而大发脾气,而傲气的苏朴也认为姐姐过于苛刻,两人意见不同,争吵了一场,苏玉怒极,反手打了苏朴一巴掌。

苏玉此人,是一个性感尤物,在男女之事上颇为随性,男友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换,对待妹妹却是十分严厉,也不赞同她交男朋友――尽管剧中未有明示,依顾宴清观摩多部电视剧来推测,这个苏玉,年轻时应当被某一个男人骗过,而且是满腔热血尽付东流的那种感觉。

推测出来这一点,苏玉的形象,在她脑海中就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但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更进一步。

她对待妹妹严厉,内心对她关心却不愿出口――这与天下父母之心何其相像。

剧中也设定两人自幼父母双亡,财产为亲戚所瓜分,自小寄人篱下,又疏于管教。

身为姐姐的苏玉,定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吃了不少苦头,慢慢地养成一个硬冷的心。

她不愿妹妹同她一般这样,她渴望妹妹能得到更好的未来。

看到这里,她阖上了书,望着前方忙忙碌碌布景的工作人员,耳侧传来萧薇薇特有的娇笑声,嗲嗲的,有些撒娇的意味。

虽然暂时抓不住她的尾巴,但她做的事不少,顾宴清就不信揭不出个蛛丝马迹来。

*

“和他分手,”顾宴清手中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了萧薇薇一眼,抖了抖烟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你才多大。”

“姐姐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萧薇薇挑衅地看着她,“你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

顾宴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碾灭,直直地看着她,声音冷了下来:“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她的眼神太过可怕,如墨般深沉,微微上扬的眼角,此刻也是性感而阴沉的。

萧薇薇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张了张口,刚欲说出那句烂熟于心的台词:“我说――”

突然,她看到了顾宴清的眼神变了,带了丝嘲弄,又似乎洞穿了她的一切,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像一只猫,在拨拉着濒临死亡的老鼠。

那句台词再也出不了口,萧薇薇额头沁出冷汗来:“我说――”

“卡!”

看着萧薇薇面流冷汗结结巴巴的样子,刘载山不悦地叫了停。

顾宴清顿时又恢复了闲闲散散的神态。

“怎么搞的?”

刘载山训斥着萧薇薇:“你今日状态很不好,这样怎么拍的下去?”

萧薇薇也没了前些日子里的巧舌如簧,一句话也不辩解,接过一侧白乐递过的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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