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理。”老人握着暖香的手,眸中神色格外温和。如此贴心小棉袄般称心如意,又如何能怪她偏疼暖香。又道:“你们小孩子刚进了富贵窝,不懂。其实人间最难得是平安二字。”
明娟由此更加不忿。却也不好明着忤逆老人。当即做出十二分的娇态,钻到了怀里,揉着老人衣襟,委委屈屈的道:“暖姐姐说的对。我原是什么都不懂。奶奶只喜欢暖姐姐。不疼娟娟了。”
她很会依仗年龄优势,几分娇憨几分委屈的小模样很招疼。果然,老人怜爱的摸着她苹果般的腮帮:“又说傻话了,奶奶怎么会不喜欢你?我的孙子孙女我都喜欢。”
她一拱,一拧,强占了老人瘦弱的怀抱,暖香便被她屁股一扭挤了出来。轻轻理了理鬓角,暖香心道:难怪这个小妹妹得伯爷父亲疼爱,确实有几分伶俐。这么一闹,方才的失言就成了小孩子争宠博取关注故意为之,老人一笑而过,也不会心存芥蒂了。
明娟偷空抬起头,得意的看暖香,却发现暖香只看着窗外冬日彤云,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心里未免更添一些不忿。你要假装不在乎,有本事就一直装下去!在暖香回来之前,最讨老太太喜欢的女儿一直是明娟。她扮足了乖巧,一直忍到现在,齐志青离开才发作,已经十分不容易。
而暖香默默盯着岁末短景,心里想的却是,又要过年了。不知道言景行现在在做些什么。老太太性子比较寡淡,侯府的年节向来不热闹。
------其实今年宁远侯府,老夫人难得有点兴致。她的娘家夏氏来了亲戚。她的小姑太太,和姑太太的大女儿。小姑太太青年守寡,抚养一子一女,因为妇道人家不懂生产,家道日渐衰落。如今一拖一窝的投奔过来。
当年为着悔婚,老夫人得罪了娘家,十几年不曾来往,直到后来言如海名震朝野,侯府如日中天,两家才又慢慢恢复交情。而言如海原本内订的夫人不是别个,就是这个姑太太。退婚时候,闹的非常大,脸皮薄的小姑娘羞愤难忍,要死要活,觉得实在太丢人,后来远远嫁了了事。却不料运气也背,姑爷大好青年一个,一病没了,丢下孤儿寡母。
老夫人不知是何用心,或者是同样青年守寡的命运让她起了恻隐之心,还是真心实意描补往日亏欠,再或是根本就是跟儿子怄气,让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所以特意把当着侯爷的,子女都有的儿子叫去,亲自下令让他去搞接待,京津渡口迎接自己往日的指婚对象,和指婚对象的女儿。
-------所以言景行在他人说自己刻薄的时候,并不搭腔。心里想的却是老太太同样刻薄,甚至犹有过之(这点儿一转眼俩丫鬟砸自己房里的张氏绝对赞同),只是无人敢讲罢了。所以这是家族遗传,不必多议。
偶尔他也会揣测一下父亲面对往日婚姻对象的神态和心理。大约人到中年,往事如烟,大家就剩一声长叹。
不过也只是偶尔。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多到让他忍不住远离侯府。就比如眼下,披着大红猩猩毡火烧里翻毛披风的一个少女,袅袅娇娇,步沾落雪,风摆弱柳一般走了过来。朝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