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帝国,提起西厂的话,人们想起的大多都会想起穿着巡捕制服,腰间挂着要牌的十分普通的形象。普通人能接触到的西厂成员,大多都是武学上造诣匪浅的人类吧。在西厂里,这样的人叶占了大多数,像苏苑这样的妖怪,在西厂里也很少会有直接接触普通人的任务。这并非是朱元芳的命令,单单只是西厂的都督的‘独断专行’。
哪怕是在‘妖魔横行’的明帝国,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隔壁邻居就是妖怪。
即使如此,迪奥还是不明白那个西厂的都督选择和她在茶楼会面的理由。一开始还觉得那个未曾谋面的西厂都督这么做,肯定会有她的理由,但在见面之后,她的这种想法马上就烟消云散。对面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着酒,时而叫来店小二问一声‘还有酒吗’,完全没有在乎过在座的几人的身份抖出去是否会有什么影响。
“还真是好兴致啊。”迪奥满脸不愿意的在轮椅上的少女对面坐下来。
“只是偶尔想起了国王而已,”若月白瞥了一眼看上去有些狼狈的迪奥,直起身子,“游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这个。”
她把那块贴着符扎的半透明石块摆在桌子上,之后就观察着迪奥表情。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迪奥看起来更加在意眼前这个西厂的都督,她叼着烟斗,上下打量着看起来不过十余岁的西厂都督,不时皱起眉头,思索着什么。
“你看起来并不太在意游光的事情?”若月白一手支着下巴,靠在轮椅的扶手上。
“你肯定不会在意路边的小石子的事情,”迪奥依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你的心跳频率和体温相较普通人稍稍偏低...嗯,应该是老年人的正常范围内。是器官衰竭?还是说你是妖怪?或者说你实际上已经七八十岁了?不用回答我。我听说历代西厂的都督都是人类,我更愿意相信最后面那种。”
她想说什么?若月白呆了一会以后,迪奥并未继续说话,于是她又拿起酒杯,自顾自的满上一杯,正在她还在倒酒的时候,迪奥又突然开口道:
“于是?游光到底在哪里?我可不相信朱元芳那狗东西会袖手旁观,再怎么说那个妖怪也是和他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呆了五六千年的家伙。就算游光真的被你封印进这块破石头里,充其量也只是随时可以逃出来的程度吧?我可不认为我重要到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让西厂全员出动。”
迪奥原本只是想把江流儿拉进来趟这浑水,她确实没想到西厂会出动这么多人。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就像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戏剧一样,所有人按部就班的按着剧本行动。盛大的戏剧中,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最后如戏剧一般,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是你的错觉。”若月白随口说道。
“这可是童话故事都不可能出现的‘大团圆’,各自达到了各自的目的,谁也不会受伤,真是美好呢。你们的力量甚至能做到这个程度吗?真是了不起,除了修缮广场以外,对普通人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新闻的新鲜劲过去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时候的事情吧。与此同时,战斗过的人们的伤痕和痛苦也会被遗忘。”
少女抚摸着青花瓷烟斗,漂亮的青花瓷纹样上站着一丝烟尘,她眯起眼睛,表情冷了下来。
“轻描淡写的把一切都掩盖过去,你们管用的手段不过如此,口口声声为了和平和安稳,用着这种借口肆无忌惮的盖过他人的智慧和努力。用这些愚蠢的东西填充起来的帝国,就是人类的社会,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誉。”
“这并非是什么荣誉,这是责任。迪奥·康纳,”若月白闭上眼睛,“不与任何人有过深的交情的你或许无法理解,但这正是人类社会能存在的根本。人类接受不了真相,呼吸着被稀释得稀薄的氧气才能活下去,这才是人类,你应该可以理解。如果这世界是谎言,那谎言就是真实。就像...你所做的事情一样。明明一切都满是恶意的为自己做的事情,到头来却也帮了别人呢。”
“......”
“如果所有人都说你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话,那或许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吧,”若月白这么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正确,也不正义。”
“你想说的就这些?”
迪奥冷哼一声,马上站起来,话也不说一句扭头就朝楼梯走去。
“就要回去了吗?”若月白抿了一口酒。
“无论是谁,对我说这些话都是废话,”迪奥头也不回的回答,“我比谁都要清楚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废话。”
这世界既不正确,也不正义。即使如此,她也坚信自己的作为绝对和所谓的善意、正义没有丝毫的关系。连这样的做法也能称之为善,称之为正义的话,那在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值得她追求的东西了。她没来由的想到,如果她真的去作恶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更为‘纯粹’的东西。尽管那只在她还活着,只是因为她是所有人统一的‘敌人’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东西。于是她停下了脚步。
“这个东西,我就收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她举起左手,晃了晃手中那块半透明的石块。
“请便,那本来就是给你的,”若月白点点头,“不过,你得小心一些,尽管野童游光在妖怪里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作为强大的妖怪,她还是有不少同为大妖怪的朋友。拿着这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