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滴留下,柳云止瘫倒在地上,形容狼狈,脸色惨白,身上全是伤痕。
乌黑的长发遮盖了他的面容,也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悲哀绝望的情绪挡了去。
他谁也救不了,谁也帮不了。他只能没用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惨叫着死去。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发生的?
凄厉的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整个城主府方圆十里之地眨眼间便成了一片炼狱。
“小柳,小柳你别难过了,这些人都已经被魔气感染了,即使现在不杀了他们……”碎星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因为它对上柳云止那双哀恸的眼神,竟觉得心里一疼。
柳云止无力的站了起来,他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漫天的火焰却依旧让他觉得冰冷刺骨。
“我知道,可这些人是无辜的,为什么不再等等呢。等师父他们到了,等修真界大能到了……兴许到时候能救了他们的性命呢。”柳云止声音悲痛中带着强烈的愤怒:“但现在、现在他们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没有了!这些无辜的人只能死在这里,他们还那么年轻……”
“刚才还生机勃勃叫骂的人转眼间就成了地上的灰,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了。谁记得他们?谁知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曾想过要努力的活着?谁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柳云止愤怒的喊道:“没人有这个资格。”
看着漫天的火花,每一朵都是三色的,每一朵都是那么美丽,可这是魔鬼!是刽子手!
柳云止仰头看着虚空,火焰中心的那人明明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可他却觉得那是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罪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动手。
如儿、如儿……
柳云止狠狠地闭了闭眼,朝着虚空道:“如儿,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死的这么凄惨。你放过他们,可好?”
舞如是低头,对上柳云止惨白的脸色和鲜血淋漓的身体,神色没有半分波动,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好。”
“如儿,你连原因条件都不听吗?”柳云止眸色沉了下来。
舞如是坦然的看着他,清冽的凤眸里看不出一丝感情。她开口,干脆无比:“我并不觉得你的原因和条件能让我改变主意。”
就像整个村子都得了瘟疫一样,发现完全没办法救治后,只能一把火将这个村子连同瘟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这些人是无辜,是不应该怎么死。但若放他们出去呢?外面的人难道不无辜吗?他们又凭什么陪着一起死?
宁息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地勾起。
真正的舞如是,回来了。
是啊,人都是自私的。这些人不死,也许某一天死的就是他们了。为了活着,当然是别人去死更好了。
相信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人一定不会阻止舞如是,反而会大力支持。
但——
宁息的目光似乎穿过火海落在了柳云止的身上,没想到柳云止对舞如是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小,面对已下的决定,舞如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他该为舞如是的心性坚定而赞叹,还是为柳云止的一切而怜悯。
白轩随手挡开一把利剑,脸上一道血痕格外的醒目。他仰头看着虚空上的身影,喃喃说道:“你究竟怎么狠得下心啊。”
是啊,即使再有道理,说的千般万般的好,能狠下手杀死同类本就需要无与伦比的勇气以及背负罪孽的准备。舞如是,我不赞成你杀死这些人,可你做了我也佩服你。
我相信你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做出这种决定,我只希望不管结局如何你都不会后悔。
白轩身形一晃,也不再去救人了。
他来到宁息身边,嘲讽的说:“你倒是看的比我更清楚。”
宁息微微一笑,说:“彼此彼此,你也很理智。”
话虽然这么说,可两人心里都不好受。这么多同胞眨眼间就没了,被同为人类的人给杀了,想想就觉得讽刺。
长廊此时已经被大火包围,韩如临拉着付鹤桐朝着安全的地方跑去。但付鹤桐死活都不走,满脸泪痕的哭着喊着:“韩师兄,我们为什么要走,那么多人都要死了,我们现在应该去救人。”
韩如临扯着她焦急的说:“即使想要救人,你也先顾好自己的安全。你没命了拿什么救人。”
“我不管。”付鹤桐狠狠甩开韩如临的书,边跑边说:“没命了又能怎样,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手中月纱凭空出现,缠住刺向年轻修士的利剑朝着一旁甩去。她挡在辛苦挣扎的人身前,月纱飞快的将一柄柄燃烧的利剑击落。
无意间,她看到虚空之上的舞如是,看着无数的利剑从她身前冒出。
付鹤桐心下明了,舞如是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付鹤桐将月纱仍在地上,一脸悲愤的朝着虚空喊道:“舞如是,你为何忽然发疯要杀这么多人。”
舞如是垂眸,狭长的凤眸里一片冷漠。
付鹤桐苦笑一声,说:“我真的很怀念那个跟我捉迷藏每次都藏在假山洞中的人,怀念那个跟我见面就吵架的人,怀念那个古灵精怪却格外护着大师兄的人……”
舞如是嘴角微翘,付师妹,你不知你怀念的只是一个假象,是那人为了平安活着所塑造出来的假象。你怀念的那个舞如是从来都不存在。
即使失忆了,舞如是依旧是舞如是,从未变过。
看着舞如是垂眸不语,看着燃烧的利剑无情的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