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时分,虞小三郎浑身汗湿地从练武场出来,一旁静待的小厮立马递上布帛。
“九郎今日醒来可有找我?”虞小三郎边擦汗边问。自从被抱到虞家后,或许出于雏鸟情节,虞小九郎,也就是虞韶九一直很是依赖虞三,一开始时更是一刻离不了人,也亏得小孩子一天大半时间入睡,只醒来后才要找人。
“未有下人禀报,想来小郎君是未曾哭闹。”
即使是未曾有人禀报,虞渊还是不放心地来到婴儿房,这几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一个包子缠着自己,瘪着小嘴要抱抱。明明自己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是虞小三郎已经从一枚酷哥发展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弟控。
虽然他并不承认。
一跨进屋内,虞三就狠狠地皱起了小眉头,除了风吹飘帛的沙沙声和风铃声,屋内安静地过分。摇床里一阵几不可闻的泣声伴着大口吸气的声音从里边传来。虞三立马蹬蹬蹬跑到床边,踮起脚尖往里探。
果然,襁褓里的小人儿已经因为哭得太久没人理,小脸涨的通红,泪水沾满了眼睑和嫩颊,好不可怜。脚步声惊醒了外头打瞌睡的婢子,除此之外,房内屋外竟是无一人值守!
哼!不是没有寻人,而是根本就没人知道。
“滚去找大夫!”才到奴仆腰间高的虞三怒斥道。
“是!三郎!奴马上去!”小厮被他骤然发怒的模样惊到,狼狈夺门飞奔而去。那瞌睡的婢子也惊慌失措地跑向里屋。
虞三郎小脸上阴沉沉地,但是动作却快速温柔地将摇床里的小儿抱起,以一个婴孩舒服的姿势将虞九抱在怀里,动作间行云流水,俨然已经做过许多遍了。四尺高的孩童抱着人在屋里走来走去,轻拍诱哄道:“冉冉,乖,不哭,阿兄在这,冉冉听话,阿兄在,乖~”。
一如既往地,只要有虞三郎哄着,怀里的孩子片刻便能停下啜泣,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打着嗝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然后才嘟着小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睡去,乖巧得让人心疼。
然而自己的冉冉乖巧惹人怜爱,却不能完全平息虞三内心的滔天大怒。才五岁的虞渊后怕的想到,若是自己今日没来,岂不是自己的冉冉便要这般无人看护,一直哭到昏厥,到时恐怕是性命堪忧,二叔家就有个早夭的小娘子。
正在研制新药的孙老大夫连手里扇火的蒲扇都来不及放下,就被虞渊身边的小厮扛起来带着跑。
被抗在肩上的孙老大夫抚了抚被风吹乱的美须,勉强维持住发型,摇了摇头,现在的后生啊,太不尊老爱幼了,做事真是急躁。看来下次试药要好好磨练磨练这些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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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郎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生来体寒,情绪大动便容易发热。老夫开一帖退热药,其余的以后慢慢调养便可。”孙老大夫嘴上说着,手上摸摸小婴儿的小爪子,摸摸小脚丫,看上去忒像猥琐小老头。
嗯,这孩子根骨清奇,长大后必定是个学医(毒)的好苗苗啊~
“多谢孙大夫。”虞渊默不作声地将小孩往自己不大的怀抱里塞了塞,以逃开他的爪子。
哎,冉冉就是太可爱了,老有一些不正经的人爱动手动脚的。作为兄长,我要好好保护他!
待被狂奔拽着请来的大夫诊脉确认虞小九郎的安好后,余怒未消的虞三便叫来家里的管事阿伯询问情况。
事情原由很简单,虞氏夫妇常年在外行商,府里只有一位年幼的小郎君主人。虞府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主人家仁厚,府里的规矩宽松。唯一的小郎君又痴迷武艺,不管府内事物,一些好吃懒做的奴仆便仗着主幼欺主。
再加上下人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虞九郎是主人家抚养的孩子,伺候好了也不会有太多好处,平时伺候时便多有懈怠,不太上心。
今天坊里来了耍戏的胡人,一些婢子便偷偷溜出去看热闹,掐好时辰回来,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巧就巧在,虞三郎提前结束了练武来看望幼弟,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怀里的婴孩乖顺地喝完药,在虞三胸前蹭了蹭,莲藕般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兄长的胳膊,吐了吐泡泡,一脸依赖,沉沉睡去。
“唐伯,此事,渊该如何处理?”
“呵呵,奴先问郎君一个问题。郎君觉得虞家如何?”被唤作唐伯的是府里的老管家,颇得虞家三主人信赖。
“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商行,占据东都至西域诸国商路上货物往来十分之三。民间有言,‘虞氏车马,纵贯西路’。”
“那郎君之志可在商贾?”
“……渊未曾想过。”事实上,世人皆知,虞小三郎从小便痴迷武艺,对经商之道兴致缺缺。
“虞氏商行由阿郎开创,现主事也是阿郎,如今阿郎膝下只有郎君您一子,若郎君志不在此,而在于武学大道,则日后虞氏商行便要易主。天下人莫不趋利,下人们也只是因为如此才看轻三郎,顺带着,看轻小九郎。”
“也就是说,如果渊不做出改变,此类事件还会发生。”
“三郎自幼聪慧,自当明白,如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要守护所爱护之人,首先要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渊受教。”
当了一回劝学好先生的管家伯伯笑呵呵,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大彻大悟”的虞小三郎先是辞退了那日玩忽职守,阴奉阳违的奴仆。接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