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病房。
高凤竹推门进来的时候,正遇见自家女儿打着吊针跟钟梦圆对坐在病床上叽叽咕咕地说话。
“娇娇,这是在做什么呢?”高凤竹把身后的凌浩然拉进来,掩上门。
钟梦圆一看老板来了,连忙从病床上下来,微微低头打招呼,“高总。”
“学普通话,”徐娇娇说着转了转方向方向,努力冲着门直起上半身,有人来,她还歪七扭八地坐着总觉得不太好。
高凤竹关上门回过头刚好看见她手上的吊针软管来回晃荡。
“哎哟,乖乖,你别动,别动。”
高凤竹赶忙就上去扶,旁边的凌浩然动作却更快,两步跨过去一手固定软管一手将吊瓶扶稳了。
高凤竹捧起女儿扎着针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才抬头嘱咐道,“打着吊瓶呢,要小心一些,不能乱动,万一弄跑针了,还得重新扎,又要多受一遍罪。”
徐娇娇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又跟帮她扶吊瓶的凌浩然道,“谢谢。”
高凤竹便给自家女儿介绍道,“这是你哥哥。”
娇娇有些惊,“你,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想到哪儿去了?”高凤竹好笑地伸手轻拍女儿的背,解释,“这是你大伯,就是你爸爸的哥哥,他们家的儿子。你堂哥。宝贝你就把他当亲哥就是了。”她看看一脸紧张的侄子,说,“他是个好哥哥。”
其实徐娇娇心里还惦记着再次亲子鉴定的结果没出,但那些煞风景的质疑话在她嘴边转了一圈,还是给咽了回去,她抬头冲这个陌生的大男孩笑笑,顺从喊道,“哥。”
吊瓶早就稳了,但凌浩然还是保持着一手固定吊瓶的模样站在那儿。
小姑娘那声“哥”喊出来,入耳如天音,让他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他想说不是,我不是个好哥哥,他想说哥哥对不起你,他还想说以后哥哥一定好好护着你,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把你弄丢了。
十年,凌浩然存了成筐成摞成堆的话在心里,计算着相见的时候说给这个他曾经最为疼爱也是后来最为亏欠的妹妹听。
但他最终却是僵硬着一张脸,提了提嘴角,低声应了一声,“嗳。”
“高总?”钟梦圆出声提醒,她并不介意被忽略,不介意当背景板,但人家家人相认她插在一边总是怪怪的。
而且看着这样“柔情似水”的女王陛下,再想想她在公司的冷硬做派,钟梦圆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冒鸡皮疙瘩,妈呀,这人设崩的也太厉害了吧。额,语文没学好,词可能用的不恰当,反正是那个意思啦。
“哦,钟梦圆,”高凤竹这才发现她忽略了自己秘书,微微点头,“抱歉,”又介绍道,“这是我侄子,凌浩然;我秘书,钟梦圆;”
两人互道了声好,高凤竹接着跟钟梦圆道,“这两天辛苦你了,今天周四,你也不必回公司,刚好带上周六日,休息几天,下周一按时上班。”
“好的,那高总我先告辞了。”
钟梦圆离开后,高凤竹在床边上坐下,抬头看了看还举着手扶着吊瓶的侄子,又站了起来,笑道,“稳当了就别扶了,你这么举着也不怕胳膊疼?”
凌浩然仿佛才清醒过来一样,看了看吊瓶,小心地把手收了回来。
高凤竹瞅瞅侄子僵硬的脸色,又低头看看女儿,跟徐娇娇道,“我去见见医生,你跟你哥哥认识认识,说说话,啊?”又招呼侄子,“浩然,别站着了,你过来坐这儿吧,离你妹妹近点儿。”
高凤竹关上门出去了。
凌浩然坐在徐娇娇旁边,心里翻过来覆过去地想了无数句打招呼的话,都觉得不好,最后憋出一句,“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
“治病,疼不疼?”
“不疼,比上一次强多了。”上一次她身上是各种疼各种难受,发病最厉害的时候内部出血堵上了鼻腔喉咙,进气出气都困难。那时候真是恨不得死了,嗯,好吧,最后也真的没活成。
“上一次?你以前生过一次这个病了?怎么回事?跟医生说了没有?”
糟糕,徐娇娇一时嘴快把上辈子的事儿带出来了,她努力编理由搪塞,“不是,不一个病。那是我小时候,那个,发高烧,我们村儿卫生室那个医生没扎好,跑针了,特别特别疼,真的,比这次疼多了。”
凌浩然看看她扎着针的手背,伸手想碰一碰,又怕弄疼她,道,“这输的是什么药?手上觉得疼吗?”
“好像说什么血清什么球蛋白什么的,我也弄不清楚,”徐娇娇抬抬手道,“不疼,就扎那一下疼,扎上就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动了,”凌浩然赶忙制止她再次乱动扎着针的手。
说完这些,两个人都没说话了。
徐娇娇对这个哥哥陌生的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凌浩然倒是有一大堆话想问妹妹,比如说她以前那么些年是怎么过的,虽然看了小婶儿的调查资料,但冷冰冰的一页纸又能写多少东西呢?可他心里顾虑太多,怕提起过去惹了小姑娘伤心,因此想问的话不敢问。
只好愣愣地坐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最后终于给他想到一个。
“小时候咱们爷爷最喜欢你了,那时候熙冉还没出生,你是最小的一个,又是个女孩子,咱爷爷走到哪儿都带着你,老是说,这是他的小孙女儿,娇宝贝,跟我和你二哥这两个耐摔打的皮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