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反应不可谓不敏捷,他立马往旁边跳了一大步,转头望去。只见到林之衣衫衣袖俱有血迹,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眼睛黑沉沉的,看上去很有些诡异。然而这时,顾言却无心计较这人否诡异。他见到背后站着的是林之的时候,紧绷的神经不由一松。又注意到林之身上带着血迹,不由急忙问道:“子归,你还好吗?”
林之慢慢的摇了摇头。顾言稍微放了下心,若是林之出了事,自己也会歉疚许久,毕竟是连累了他。顾言有心再说上几句,却又停了下来,他走进一步,弯下腰去,将那匕首拔了出来。那人已经死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鲜血喷涌而出。顾言看着那带着血渍的匕首一眼,旋即冷静的将匕首往那人的衣角上迅速抹了抹,擦干血液后收了起来。
“快走吧!”顾言拉着林之向前跑去,“这人在林子里还有同伙。”
林之却没有动,“是,还有三个,都被我杀了。”
顾言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他看到林之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丝预感,但如今听到这话,也不免震惊。加之林之说起这事来,语气竟是毫无波动,就像是杀的不是三个人,而是宰了三只鸡,甚至于是拍死了三只苍蝇一样。
顾言忽的一下,便又想起许固曾经说的那段话来,饶是顾言自诩镇定,如今也不由有些头皮发麻,也不问他是如何杀掉三个大汉的,只勉强笑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林之将眼神慢慢移到了前方,没有再看顾言,只低声说了两个字:“无妨。”
既然林中已经没有敌人了,自然也不必走那么快。两个人各怀心思,走了一会儿路,顾言也从一开始的激动状态中慢慢冷静了下来。一冷静下来,便发现了林之的不对劲。林之平常脸色也带着些苍白,但却也比现在要好的多。还有压低的声音和走路的动作……顾言猛然停了下来,“你受伤了?”
林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手臂受了一点伤。”
顾言一看,林之的手臂衣袖上已经晕开了一片血迹,粗粗看去,看不清楚,但仔细一看,那袖子上的确有着刀痕。顾言不由心中一惊。这天气已经有些寒冷,衣服自然也穿的厚实,血迹竟然还透了这么一片到外衣衣袖上,这又怎么会是轻伤?顾言急忙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果见着一道刀伤,长度虽不是太长,但伤口却是皮肉翻卷,隐隐见骨。里面的中衣已经被血污了一大片。
顾言掏出那匕首来,就想裁下自己一截外衣来替他包扎,转念一想,却是在中衣上胡乱裁了一截,毕竟中衣相比外衣,布料要更精细柔软一些。顾言将它递给林之:“把它团起来压在伤口上,压紧些。”见林之照做了,顾言又裁下一圈衣袖全当绷带,把那伤口包扎了起来。
忙完这事,想到林之对自己的伤口浑然不顾的样子,不由又有些冒火。但到底念着他受了伤,没有太过严厉,只说道:“怎么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
林之额头有些冒汗,但神情平静,低声道:“我若是死在这里,更会引得官家重视,以你的手段,无论幕后是谁,想必他也讨不了好处。”
想要得到人的认同与拥戴,严格说来其实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利益,一种便是感情,如果能将两者结合,便是御人的最佳手段。顾言对此看的清清楚楚。他与林之交好,一方面林之的学识令他敬佩,看着人品也算不错,又曾经帮助过他,而另一方面,顾言却也知道,林之掌握的知识尚且不提,但是那笔能够随意摹写他人字体的技能,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极为有用的,加之林之现在的处境,雪中送炭这样的事,怎么看也是十分合算的。然而听了这句话,顾言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愤怒。咬牙道:“林子归!我的事便是我的事,何须你如此!”
“只是……随我心意罢了。”林之说道。大约是由于失血的原因,他说话略带着一丝吃力,走路的时候都晃了一晃,还好站稳了。
顾言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也没说话,上前扶了他一把。
顾言搀着他走出去,许固远远的看到了,忙迎了上去,惊到:“树林里有埋伏?”
“是。”顾言道,“子归受伤了。”
顾言面色复杂的看了林之一眼,带着歉意道:“这是我的错,我应当早些赶过去。”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来,从里面掏出一丸药,递了过去,“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失血,口服还是可以应急的。”
许固拿着丹药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会儿,林之才接了过去,也没喝水,就这么生生咽下了。
许固又接着说道:“遇之,你们和老赵先走吧。我去收拾一下。”之前,顾言就和许固商讨过这事,这次对方出的这几个人,已经几乎到了极限了,更何况,这还是京畿之地,行事更要遮掩,对方短时间是绝无可能再派人手出来的了。许固留下,倒也放心。顾言将眼睛扫了一圈,许固身上丝毫没有血迹,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也不带血。见状,许固便解释道:“我未曾下死手。”
顾言明白了许固的想法,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将林之扶着坐下,便对赶车的老赵道:“救人要紧,这里离那个城更近?”
不等老赵回答,就听得林之微弱而坚定的声音:“不,去应天府。”去应天府自然更符合顾言的盘算。但是看着林之这样子……
顾言左右犹豫,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