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允一人出入,旁人想帮忙也不行,春晓在庞白身后看的清楚却没空余地方相助,见人上来了,心才落地,又觉庞白是正人君子,只自己心头异样不该怪到人家头上,这才上前说话,“怎么样?你们伤到没有?”
庞白扶着那同年到了一边坐好,喘息道:“我还好,不知他如何。”又去问人。
那同年惊吓一番出了一身冷汗,脑袋倒清明了些,闻言摇头,“没事,不缺胳膊断腿就是好的。”这话恰是春晓去寻庞白,隔着窗户两人说过的,庞白一听,知道这同年在与他打趣,便知他无碍,春晓闻听脸上一热,扭过身没再吭声。
庞白看着就是一笑,心里着实发甜。
小道士这会儿对庞白刮目相看,又觉得他是好人了,便也来说话,几人说笑一阵,却不见再有人过来,就听崖口那头车夫的声音传来,“你们过不过,不过我先过了,后头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了人,娘们唧唧就是操丨蛋。”
“啪!”一声巴掌响,随即传来茜娘尖利的声音,“大胆贱民,敢口出秽语,看我出去怎么治你的罪!”
那车夫不再出声,过了一阵,又听茜娘道:“你先过!偿”
断崖口终于有了摩擦声,有人挨着崖壁往这边来,庞白道:“我去迎一把。”
小道士赞赏的与春晓道:“你男人虽然心眼多了点,但人挺好。”
春晓此时分神,眼泪便往下掉,抹着泪摇头,才要回说不是,小道士突然道:“你有迎fēng_liú泪的毛病啊,这毛病我师傅会看,等回去你来油坊,我师傅一看就好。”
再说庞白在崖口,但见人影靠近,不知是哪个,问,“过来的是谁?”
却是没人应声,想必是挨着崖壁走,全神贯注,根本没空暇理会他,庞白便没再问,只等人靠近,见是那车夫,车夫在庞白一臂远的地方朝那头喊道:“我到了。”
那头很传来,“你等着。”是茜娘的声音,该是叫小丫头最后过。
随即又传来摩擦声,很轻,庞白察觉不对是因着那车夫始终不曾过来,也不朝他看。
“我不是叫你等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徒然,崖口响起茜娘的尖叫声,然除了茜娘的尖叫再听不到别的。
庞白身子向前倾,两只手按住身前的石头,眯着眼睛希翼在黑暗中能窥探到崖口里发生了什么。
小道士几个虽然不曾靠前,可也听见里头的话,崖壁曾半月型,极据拢音效果,小声说话也会有嗡嗡余音,何况茜娘是在尖叫,随即大家伙听到那丫头说:“您不是要卖了奴婢么?奴婢哪里舍得离开您,奴婢能做的就是在地府侍候您!”
“啊!……”一阵尖利的声音冲天而起又急转降落,听的人心头布满麻点,后背都悚起汗毛,互相看了看,急忙都往崖口奔。
可就在这时,那车夫大喊,“救我!”
庞白同年挤到最前边,就见庞白一下扑过去,半个身子都要扑下崖去,却是手上嘶啦一声,只摸到一块布片。
事发突然,小道士傻了眼,他从此地来去自如,从来都是有惊无险,何曾料到真的有人会掉落下去!且是穿糖葫芦一般,一连掉下去三个!
春晓因庞白同年打趣,并未挤到庞白身边去,不曾看到分毫,小道士在她前面,也只看到庞白同年的后脑勺,而庞白同年却是勉强将庞白拉回来,两人瘫坐在地,一脸的惊魂未定。
这件事明显就是丫头报复,拉茜娘去死,而那车夫也被连累,庞白说:“虽看不清,但那车夫只与我一臂远,他掉下去时,我见是有人拽了他的脚踝,我如今后悔莫及,如若再快一步,兴许这几个都不会死,且茜娘出事,我如何去见发妻,如何与岳家交代!”
那同年道:“你哪里是慢了,再快一步你就与他们一起下去了,快别这样说了,吓的我心肝欲裂,再不要这样说,若你发妻不能释怀或是岳家对庞兄疑心,我便先不回家,只去帮庞兄挨个解释了。”
小道士听的明白,也跟着劝,只庞白再不说话,显见是还在自责。
春晓抹了泪,挨到庞白跟前,见他耷拉着肩膀,温润的脸上也没了云淡风轻的谦谦笑意,想的更多的是庞白对发妻那份敬重,即便茜娘两次三番的给他惹麻烦,从不曾撒手不管,这样的君子世间难得,何必受茜娘累及心苦,便道:“九爷,节哀。”
小道士也醒过神来,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命中注定如此,你怎么挣的过阎王爷?不如天亮后派人在崖底寻了尸首妥善安葬,便是全了你这份心意了。”
庞白似明白过来,抬起头,“还能到崖底去?”
“自然。”小道士道:“我师傅说,这里纵深算不得多深,只因拢音,丢块石头下去的声音才像无底洞,其实不然。”
庞白眸光微闪,随即点头,“天亮我便带人来寻,万一有人生还,还可及时救回。”
小道士又夸庞白宅心仁厚,那同年也连连称赞,春晓更信庞白光风霁月、磊落宽厚。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小道士张罗启程,这才离开断崖,此时天色仍漆黑一团,冬日天亮的晚,而黎明到来前的这一段又是最隐秘晦暗的,一行人走的愈发小心,后头庞白同年摔到一回,春晓也滑了一下脚,被庞白扶住,此番春晓却没再激烈排斥,还笑着道了谢,庞白脸上这才又有了温润的模样。
---题外话---还有一更~!我先去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