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炎则才要坐下就站直了身子,听外头登云脆生生的应了声,忙阻止道:“添什么乱?不去!”
登云没应声,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迟疑不知听哪位主子的吩咐好。
龚炎则没去理登云,只与春晓招手,“爷有话与你说。”
春晓皱眉,“等我回来再说。”
“过来,别废话!”龚炎则脾气上来了,脸一沉。
春晓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龚炎则伸手把她扯自己身边坐了,转过去脸对脸道:“你说说,你给大哥抄经,是不是……里头那个没走?”
倒是有些日子没人提‘原主魂魄’,春晓当上辈子的事,道:“走的干干净净。”
“那是你看上大哥的才华了?”龚炎则对才华二字呲之以鼻,眼睛却紧盯着春晓看,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蛛丝马迹。
春晓心里已经又气又乐,面上还硬撑着,微微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这可把龚炎则弄炸了,蹭的站起身,手指头点着春晓脑瓜顶上头,道:“合着鬼啊神儿的都是扯谎是吧?亏了爷还信你,信的足足的!哼,爷告诉你,你痛快的把人给爷忘了,别等着爷动手叫他不好过!”
春晓微微一抖身子,见龚炎则虽脸都青了,手指头却不曾动自己一下,与他怄气的心思才算是消了,端端正正的坐正身子,道:“我的事您爱信不信,倒是您骗我的事,我不但信了,还抄了一下午的经,这会儿手腕子还疼呢。”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爷……”忽地一顿,龚炎则眸光一闪,把手收回来去捧春晓的手腕,紧着道:“别是又伤了?你这不是好手,哪能可劲儿用,登云也是的,不看着点,看爷怎么罚她!”
春晓把手往回抽,男人紧紧拽着袖子就是不撒手,暗暗翻白眼道:“你该赏她才是,若不是登云了句大爷养着呢,我还真就预备抄一宿经文,紧着去烧化呢,有您这么闹的么?好好活着的人,偏叫您说不中用了,幸好外头没谁听了去,不然还以为您存了什么歹毒心思,生怕人不死。”
龚炎则见春晓明月般的脸儿只有嗔怪,没有怒意,也觉着有些好笑了,道:“怕什么?害他死的人都没被怎么着,还怕爷说一句不成?再说,你若不睁眼说瞎话的夸他,爷能恼了?”
“还是我不对了?”春晓脸一红,就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人。
龚炎则连忙哄着,抱在怀里摇了摇,道:“还没谁让你陪着游船呢,爷就是心里不痛快,你来亲爷一口,爷就信你心里只有爷,再没有离开爷的心思,如何?”
春晓恍惚了一下,见三爷煜煜生辉的眸光就在自己脸上徘徊,她咬了咬了唇角,这一吻却怎么也亲不下去,不是因着害羞,是那句没有离开的心思,可她是要离开的,便装作嗔怪的撇过脸去,轻声道:“不亲,您能怎么着?”
龚炎则果真以为她落不下脸来亲自己,便捧着春晓的脸亲了一下,哈哈一笑,“你不亲,爷亲,总归是爷得着了。”
春晓怕他再说些什么让自己揪心的话,忙转了话头道:“您说大爷被人害的,是怎么回事?”
龚炎则松开春晓,走过去倒茶,道:“大嫂常年吃药,即是养身子的必有极为名贵的在里头,大哥病了也要吃药,可大太太却是别出心裁,省不得这份钱,便把大嫂药里的那几味停了,匀出钱来什么也不肯吃了,大嫂估摸着也是被气着了,再加上大哥一时病的也重,她心眼窄,没挺过去。”
“这也不叫心眼窄,搁谁身上都够受的,何况她还病了这么多年。”春晓抿了抿唇,也是摇头一叹,“摊上大太太这样的婆婆,唉。”
龚炎则淡淡的,不做置评,扬声喊登云,“摆晚饭来。”
登云利落的应声,龚炎则一笑:“这倒是麻利了。”随后两人吃饭不提。
南风起,候鸟飞回,赶上晴天,到了晌午头,便晒的人两个肩头都暖洋洋的。
春晓偷偷清点了要带走的衣裳和两张共五百两的银票并百十两细碎银子,龚炎则给她置办的金丝细软、香脂水粉具都不要,只把当初他让鹰隼带回的信笺收在衣裳里层,还有一只素面银镯子,背面刻着一朵迎春花,有花开春晓的意头,也不知是不是龚炎则有心送的,倒是未曾提过,春晓无意中发现,一直常戴在腕上。
登云从外头进来,在门口道:“今儿天真好,姑娘要不要去园子里走走。”
春晓忙把包袱收好,转身登云正好撩帘子进来,春晓假意走到窗子前朝外看了看,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也该给龚炎文留个口信,还要去见一见舅舅一家和玄素,便道:“出去走走吧,园子里还是灰突突的,没甚可看的。”
“姑娘想去哪?听说西大街新开了一家银楼,请的金陵的手艺师傅,擅长做点翠的首饰,我陪您去逛逛吧。”登云将一捧鲜花放在花瓶里摆好,低头轻轻闻了闻,“这花可真好看,姑娘喜欢什么花。”
“迎春。”春晓朝外看着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
登云点头,“我什么都喜欢。”说着回屋找了件夹绒月色披风,陪春晓出府。
三房在太师府是特别的存在,原先女眷出府要老太太点头,如今理事的对牌就在春晓手里,管着太师府内务的冯氏又管不到她头上,春晓进出府极为方便。
照旧是坐了马车出去,先去了龚炎文仙芝楼,不巧的是仙芝楼今日休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