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学生们还是选择了一家不提供乐妓陪酒服务的酒楼。
酒楼招幡上便绣着“《东京日报》白玉猫专栏五猫评价”的字样,云雁回抬头一看便笑了,这家他没来吃过,想必是当时他在辽国时,白玉堂独自去品尝打分的。
这酒楼地处一间大瓦子中,由于瓦子都是全天开放,很多民众会在里面消磨一整天的时间,所以里头出现各种吃食茶楼也就不奇怪了。
一众人进了酒楼,因为人多,索性将整个二楼包下来。
店中的伙计殷勤地给他们介绍招牌菜,首屈一指的当然是白玉猫重点评价过的葱泼兔和香酥兔头。
这两道菜在场许多人都没吃过,伙计说他们是打蜀地来的,这是蜀地吃法。
云雁回倒是在现代吃过兔头,没想到蜀人对兔肉的喜爱从此时就开始了。
这带“泼”字的菜色,精髓多半在油、料泼淋到菜上的一刹那。
白玉堂就在专栏里写了,他在厨房中观摩过,此处的葱泼兔,乃是将葱炒香,和着热油,泼在事先腌制好并炒到七分熟的兔肉上。
那一瞬间,热油滋啦啦一响,整个厨房都是喷香的味道,这时候再加剩下的料炒熟了装盘,仍是香气四溢,看着有些油汪汪,配炊饼等面食吃,很是美味。
至于香酥兔头,其要诀在卤汁,以各种香料熬卤,浸泡腌渍过的兔头直到入味,味道绝佳,无论做正餐还是零嘴都行。
在这家的兔肉全城出名前,瓦子里就有不少人买上几只热腾腾的香酥兔头,边看戏边吃了。
葱泼兔和香酥兔头上桌,云雁回尝了一下,同他在现代吃过的还是有些不同,可能是佐料没有日后那么丰富,滋味稍微淡一些,但是其鲜香程度并不逊色。
也有些人受不了兔头的口感,便只吃兔肉。
云雁回看店里还放着好几份《东京日报》,拿来一看,正是刊登了本店评价的那一期。另有其他学生也拿来观看,一边吃一边念出来,感慨白玉猫写得实在生动。
这时有名学生叫了伙计过来,说道:“你可见过白玉猫是何样?”
伙计摇头,“这位郎君,我并不知道啊。”
众学子讨论道:
“白玉猫身份成谜,无人知道他什么样子,不过我觉得,有着如此丰富的阅历,定然是四五十往上,吃遍大江南北的老饕吧。”
“对,可能曾经行商,所以到过那么多地方。”
“粗通文采,文笔十分鲜活,可见人老心不老。”
“应当是汴京人吧,甚是了解汴京大街小巷的美味。”
“但他为什么不愿透露身份?怕人找麻烦,还是说,他的身份不可为外人道?”
云雁回听到他们越猜越离谱,什么人老心不老都出来了,实在是想笑。
白玉堂在府衙、府学都很有名了,若是被这些学生知道他就是白玉猫,大约要惊掉下巴了。
起初那名学生接着质问:“你们看,这报纸上将烹调过程都写出来了,又说是第一次观摩川蜀兔肉做法并品尝,可见所见所闻都是在你家酒楼。你们的厨房,可是敞开门任由进出的?”
伙计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们这厨房,学徒都不一定时刻能待在里面。
“所以说,这个白玉猫,要么就是你们酒楼的人,要么就是你们带他进去过,只要你们不是每日都带人进厨房观赏,那一定知道白玉猫是什么样,再不济,也能知道个疑者范围。”
现场一下子炸锅了——还真是嘿,如此说来,白玉猫的身份还真是呼之欲出了。
伙计擦了擦汗,无语地道:“各位郎君,你们也不是头一个发觉这个问题的了。只是,我们也为此事惊讶呢,除了本店的人,绝没有让外人进过厨房,可是本店的人,大多来京不久,至少晚于白玉猫首次写评,剩下的……还都不识字!”
总有些盯着白玉猫身份琢磨的人,来询问各处酒楼白玉猫的线索、踪迹,他们被问到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们真的不知道白玉猫到底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烹调过程的啊!
他们大厨都在心惊胆战呢,幸亏这白玉猫不想偷师,在描写的时候也很注意不透露别人家的独家厨艺,若要透露,他们哪里守得住。到现在,大家都没搞清楚白玉猫是什么如何“观摩”的呢。
“照你这么说,难道白玉猫是能钻天遁地不成?”
伙计特别有诚意地道:“我觉得是有千里眼……”
众学子纷纷不屑地嘁了一声。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云雁回趴在二楼护栏上,看到下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大声喊他:“赵裁云!”
赵允初茫然一抬头,与云雁回对上眼神,微微一愕,没想到在瓦子里见到他。
云雁回笑嘻嘻地冲他招手,示意他上来。
赵允初指了指旁边的人,蹙眉摇头,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你旁边那俩哥们儿谁啊!都上来呗!”赵允初的朋友同事云雁回都认识得差不离,他想着大不了一起吃。
这时,本来在人群中有些被挡住的两个人抬起脸往上边看过来。
云雁回当时就腿一软,差点跪下了。
怎么是你们,怎么又是你们啊?!
微服私访还上瘾了是不是,还尽往热闹地方钻?
仁宗和曹苗莲转脸对赵允初说:“他叫我们也上去?这家店是吃什么的?”
赵允初:“……”
……
这绝不是云雁回的本意,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