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安乐侯沈府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老安乐侯是先皇的伴读,伴随先皇出生入死大半辈子,然后便封了安乐侯。待到今上继位,老安乐侯去世,为了施恩,便让老安乐侯的长子沈淮袭了安乐侯的爵位。老安乐侯的次子沈清与幼子沈湘倒是也争气,沈清科举出身,数年前考取了进士,在翰林院做了三年庶吉士,又在礼部做了几年主事,现在已经升任了礼部侍郎;幼子沈湘则去了军中打拼,几次立下大功,已经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
因老安乐侯夫人周氏尚在,三家同住在侯府当中,却是还没有分家。如今三房都在一个大宅子里面,大房当家,三房之间看起来和睦,却也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龃龉。
沈玉娇在春秋堂与女先生的这么一出,便由沈玉媱和沈玉婵带去了二房和三房。
如今二房沈清一家住在浮莲园,正好位于沈府东南。
沈玉媱坐着轿子进到浮莲园中,先去给母亲姚氏请了安,恰好又遇到了姨娘李氏,许多要说的话只好先咽了下去,只在一旁坐了,听着李姨娘陪着姚夫人说话。
李姨娘比姚夫人略小两岁,原先便是老侯夫人周氏安排给沈清的房中人,沈清娶了姚夫人之后,便给了名分,升了姨娘。李姨娘十分得沈清喜爱,还生下了两个儿子,可谓是春风得意之人,不过她生性温柔,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出风头,总是安安静静的,姚夫人看在眼里,也便不怎么为难她。
看到了沈玉媱,李姨娘先转了话锋,便变着法儿夸起了她。
“二姑娘自从去了春秋堂,习了六艺,眼看着便比从前更加稳重大方了。”李姨娘如此说道,“说起来春秋堂的那位女先生,也倒是真有本领,当初若不是夫人的面子,恐怕也请不来。”
姚夫人不置可否,只微微勾了嘴角,道:“这算不得什么顶好的女先生,只不过是教了府里的女孩儿们认几个字,改明儿还得专门请个先生到家里来,给二娘亲自上课。”
李姨娘笑道:“夫人说的是。”顿了顿,她又道,“大房的周夫人前儿派人送了几匹料子来,那颜色鲜艳,花色也好看,正好适合给我们二姑娘做裙子。夫人若是不嫌弃,便让我给二姑娘裁几件。”
听着这话,姚夫人倒是真心实意笑了一笑,让身后的大丫鬟黄雪去寻了料子来,口中道:“我知道你手艺好的,那便辛苦你了。”
李姨娘忙道:“这谈什么辛苦?都是应当的。”
说着,黄雪把料子捧了出去,交给了李姨娘身后的丫鬟。
李姨娘瞧着沈玉媱仿佛有话要对姚夫人说,也便起身告辞了。
待到李姨娘走了,沈玉媱便挨着姚夫人坐了,爱娇地搂住了姚夫人的脖子,娇憨笑道:“这李姨娘跑来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真为了给女儿做一身衣服?”
姚夫人在沈玉媱的胳膊上拍了一记,笑斥道:“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坐没坐的样子,倒是白白读了那么多书。”
沈玉媱吐了吐舌头,急忙坐直了,然后又锲而不舍地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嘛?”
姚夫人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便不要多问了。”
沈玉媱听姚夫人这么说,也便不再多问,然后便说起了春秋堂的事情。她讲沈玉娇与那女先生之间的事儿说了个清清楚楚,然后笑了一笑,道:“也不知怎么的,那女先生仿佛今日就是要赶五妹出去一样,戾气大得吓人。”
姚夫人听着这事儿,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那后来五娘怎么样了?”
“跟着大姐还有四妹回菖蒲园去了呗!”沈玉媱说道,“按说五妹已经进学了,早就该从娉婷院搬回菖蒲园了,从前是为了给先头的大伯娘守孝,现在早已出孝,还住在娉婷院,便不像样子了。”
“这些事情难不成周氏不知道?你倒是少操心。”姚夫人刺了她一句,脸上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想来着便是周氏使的手段了,可惜了小门小户的,只会在下人身上下功夫,五娘只要不是傻的,便不会着了她的套子。”
听着这话,沈玉媱笑道:“我瞧着五妹伶牙俐齿的,倒是比从前能说了。”
姚夫人看了她一眼,也笑道:“你也伶牙俐齿,一天比一天能说会道。”
沈玉媱撒娇地抱住了姚夫人的胳膊,道:“我哪里伶牙俐齿,根本就说不过娘嘛!”
姚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二。她道:“大房的事情你少参合,别看着五娘可怜就凑过去,你离着她远一些,知道吗?”
沈玉媱愣了一愣,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反正你记住便是了,别管为什么。”姚夫人强硬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用了午膳,下午还要去给你挑一把琴。”
沈玉媱听说下午要去挑琴,又高兴了起来,开开心心扶着身边的丫鬟,就去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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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玉媱回到浮莲园与姚夫人说了沈玉娇的事情,那边沈玉婵回去了三房住着的绿桑园,也对庄夫人说起了同样的事情。
三房沈湘常年在边疆,府里面只有夫人庄氏带着一儿一女。庄夫人出身武将之家,为人十分利爽,听着沈玉婵把春秋堂的事情一说,便惹得她一阵冷笑。
庄夫人向沈玉婵道:“这事情之后必然还会有后续,你且看着便是了。大房的事情你少管,尤其是五娘还有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