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之事可以看做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在开辟西域,一统西域诸国之后,安西事实上已经不再是大周的最西边,但安西下辖五郡,南边与梵国相接,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军事点,再加上安西五郡百族杂居,汉人算不得主流,在宋悟任安西大都护之前,安西并不太平。
宋悟还在的时候,赵溥并没有考虑过对安西插手,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在宋悟面前都是雕虫小技,并且一个不留神就会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于是在最初,他是想接管西域的,甚至他也动用了一些关系,让一个宗室郡王接替了当时已经要入住都护府的沈湘。
那个时候,宋悟已经丁忧在家,安西是由他的心腹手下管着,就算赵溥想插手,也绕不过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大将军。可大约是老天爷都要帮他,今上采纳了兵部提出的让各地驻军互换的提议,宋悟留在安西的心腹们被调往了别处,他便有了机会插手安西,不仅把心腹送到安西当了大都护,还在他的授意下与梵国接触,勾得那原本已经被宋悟打得没脾气的梵国大着胆子发起了战争。
现在赵溥等着的,就是在去安西与梵国谈判的时候,一边与梵国交换利益,一边把安西的所有军事力量都归于麾下。最初时候,他自诩自己做得十分圆满,今上是无法看出端倪的,谁能想到这远离京城的一场战乱,会是一个从未出过京城的齐王一手挑起的呢?
而现在,因为谈判时间的后推,他也不免有些犹疑,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周全,会让今上看出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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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溥又是兴奋又是担心的时候,宋国公府的年礼送到了京城。
送年礼这样的事情,通常是管家来了就可以,这一次大约是因为之前沈玉娇几次与他们写信问了安西的事情,于是便派了宋流和管家一起来了。
因身上的孝还未过的缘故,宋流并没有去安乐侯府,只是私下里让管家送年礼的时候给沈玉娇沈珉去了信,请他们到宋国公府来一趟。
宋流是宋颖长子,之前是一直跟着宋悟在军中的,又在安西混了几年,是因为老国公去世所以才回家守孝。他是孙辈,守孝只有一年,但现在也还未到出孝的时候。
他只在老宋国公去世的那段时间见过沈玉娇和沈珉,对他们俩也不算太熟悉,只是听自己的父母亲说起过他的这两个表妹和表弟。
见到沈玉娇和沈珉,他便开门见山地把家里面对安西的猜想给说了个明明白白。
“三叔说了,安西虽然百族杂居,但之前咱们家在那儿的时候,把那些个异族异国都收拾得老老实实,后来咱家丁忧了,留在那里的也不是等闲之辈。”宋流说道,“秋天的时候,圣上下旨各地换防,这才把之前留在那里的将军们给调走了,换上的人是谁,我三叔也差人去打听过了,是个以前在北庭的宗室,那人在北庭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什么明堂来,只能说是无功无过。若那人还是按照在北庭时候那样谨慎小心,安西也不会乱,但现在的情形么,必然是能看出,其中有人在挑拨的。但具体是谁,便不知道了。”
沈玉娇和沈珉听着这话,更加有些迷茫了。
宋流又道:“我们是没想到你们家会掺和到这事情里面去了,现在安西战败,但对你们家来说也不能完全算是灭顶之灾,毕竟沈家是后来被派去的,是在安西战事开始之后才去的,最初的责任不在你们父亲和三叔的身上,所以最后追究下来,应当不会有什么重大的责罚,不用担心会丢掉性命,但贬官是不可避免的。但这是建立在没有人挑拨也没有人往你们父亲和三叔身上推卸责任的情况下,如果有人就想让你们家玩完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沈玉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等。”宋流说道,“现在你们最好什么都不做,不要让圣上认为你们在这件事情当中有太过重要的地位,追究责任的时候,是不会管那些可怜的小虾米的,但却会抓住那些死劲儿扑腾的大鱼。”
沈玉娇和沈珉对视了一眼,认真地点了头。
送年礼也不过就是几日就能做完的事情,宋流并没有多留,就跟着管家一起回去了。他来这一趟,也是看在了沈玉娇和沈珉与宋家的关系上,才来当面把事情的利害关系给说得清清楚楚。
对此沈玉娇和沈珉自然是感激不尽,也与沈清把这些话都学了。
沈清自然是听从了宋流的建议,让姚夫人安抚庄夫人不要自乱阵脚。
这边庄夫人被安抚了,周贞娘便只能由沈玉娇亲自过去。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周贞娘已经是六神无主,几乎是神经质一般整天在家惶惶不安。沈玉娇过去的时候,沈玉媚正在劝周贞娘不要这么慌乱。
进到正厅当中,沈玉娇站定,然后就开了口:“已经快过年了,太太还是不要想那千里之外的事情,不如想想过年的事情吧!”
周贞娘猛地抬头看向了沈玉娇,嚎道:“你倒是说得轻巧,那可是你父亲!”
沈玉媚微微皱了皱眉,向沈玉娇道:“五娘是从二叔那里来么?二叔可有说什么?”
沈玉娇道:“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告诉太太,这还未到要着急的事情,现在还能好好过日子,就不要自己瞎想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