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京城处处蓬勃生机。
绿树红花,姹紫嫣红,阳光明媚,春风旖旎。
或许是因为整整一个冬天都无法肆意玩乐的缘故,每到了春日,京城里面大大小小各种由头的大宴小晏就多了起来,有那附庸风雅的玩一玩魏晋时候的曲水流觞,有那假模假样的就爱叫上那莺莺燕燕齐聚一堂美其名曰怜香惜玉,林林总总,花样繁多。
这些世家子弟勋贵之后大多纨绔,他们躺在了祖辈的荣光之上,既不用去努力上进,也不用担心有一日会从高处跌下——他们对自己的身家都极有信心——于是剩下的也就是吃喝玩乐了。
赵曦便是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把赵旸从一个莺莺燕燕环绕的宴席上给拖出来的,设宴的是安国公的次子蒋慕之,他大哥蒋敬之曾是赵旸身边的伴读,后来在东宫当了一段时间的差,现在已经去了工部,他也就是这样见过了赵旸,然后便把赵旸请到了自己的宴席之上。
蒋慕之开始时候是没想到赵旸这样好请的,他从前听自己大哥说起太子,仁厚端正一丝不苟,他原只是动了动心又胆大包天去请,没想到赵旸竟然答应了下来,还能与自己这样的纨绔子弟们打成一片说说笑笑毫不冷场。
蒋慕之一边是忐忑一边是欣喜,欣喜是因为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搭上了太子,而忐忑嘛……便在赵曦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得到了印证。
赵曦一脚踹开了门,直接上前去踹翻了在座的宾客又掀了桌子,二话不说就拖着赵旸往外走,莺莺燕燕们吓得花枝乱颤地尖叫,蒋慕之一开始还想怒喝一声谁在造次,一看是赵曦,气焰彻底没了,已经喊出口了的那个“谁”在舌头里面过了个弯儿,后头就变成了求饶的话语。
“陈王殿下……您、您怎么来了……”蒋慕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顺耳又讨好,“恰好太子殿下也在呢……一起来喝酒……?”
赵曦拎着赵旸像拎小鸡似的,扔给了身后的内侍,冷漠地看了一眼蒋慕之,道:“喝酒?倒是不必了,明日就请安国公准备好说辞,解释解释带坏太子是个什么罪名吧!”
蒋慕之想要解释,脑子里面却是一片浆糊,眼睁睁看着赵曦大摇大摆地带着赵旸走了。
身后有认识赵曦的,这时候才战战兢兢开了口,却是一句感慨:“陈王如今看起来倒是比太子还要威风了啊。”
然后就有人附和:“是啊,之前看着跟小孩儿似的还不太懂事的样子,现在看着,啧啧,太子的气势都比他弱了。”
蒋慕之头都大了,这宴会哪里还有心思开下去,于是便草草结束,让人都散了。他坐立不安地呆了一会儿,便老老实实地打发了人去找了自己的大哥蒋敬之,把这宴会的事情给说了。
蒋敬之在工部当了侍郎,正忙着做水车的事情,一听家里人过来又说了这么件事情,哪里还坐得住,便告了个假匆匆回家去了。
回到家,看到蒋慕之哭丧着一张脸,他烦闷地一脚踹了过去,问道:“你没脑子吗?请太子做什么?”
蒋慕之抱着蒋敬之的腿哭嚎起来:“我也没想到就这么一请就来了啊……他们都说想见见太子的美姿容……我就想着反正请了也不会来……谁知道就来了……”
蒋敬之大力把他踹开,怒道:“前头科举泄题的事情都还没完呢!你还敢惹太子?”
蒋慕之愣了一下,道:“不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完?”
蒋敬之简直恨铁不成钢了,他拎着蒋慕之的耳朵,道:“你什么时候听说结案了?这事情正好是陈王在查呢!太子前段时间都被关禁闭在东宫了,就连我都不敢去打扰,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蒋慕之哆嗦了一下,全然没想到这科考的事情还未查清,自己竟然一不留神就趟了浑水,顿时就瘫软了下来,害怕道:“那……那会不会扯到我身上啊?我可和这事情没关系的!”
蒋敬之瞪了他一眼,道:“你好好在家里呆着,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许做了,这宴会也不许再开,我与父亲商量一二,再告诉你该怎么办吧!”
蒋慕之只有点头,一句都不敢辩驳了。
蒋敬之前去找了安国公蒋萼说了蒋慕之的事情,蒋萼已经是老臣了,对这朝中动向看得清楚得很,他倒是没有蒋敬之那样的担忧,只是吩咐了下去把蒋慕之打了五十大板,又写了谢罪的折子递上去,然后第二日就把蒋慕之塞到京郊大营去了。
转天蒋敬之在工部做水车的时候便遇着了赵曦,他旁敲侧击地说了说自家弟弟的事情,看着赵曦的神色,又笑道:“殿下放心吧,京郊大营如今是镇远将军姚开农统领,京城的纨绔们但凡不听话,送去那里再出来,都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赵曦倒是忍不住一笑,道:“说得好像京郊大营都成了纨绔子弟的改造之地一样。”
蒋敬之也跟着笑了起来,温和道:“我那不中用的弟弟也该教训教训了,他这此还斗胆敢把太子殿下也拉到那样的宴会上去,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曦道:“罢了,我不管这么多,昨日我只是要去找太子殿下,之后种种都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和我可没关系。”
蒋敬之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憋屈了,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闷着头去看水车的图纸。
赵曦在工部呆了半日便去了刑部,他昨日去找赵旸便是因为从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