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拿起手帕给她擦泪水,一边叹道:“我还是没有治好你。”
笙歌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她极力克制自己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云苏还在他身边,他还好好的,会有人治好他,她不用担心,事情总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不一会,云苏的手帕就湿了一大片,而笙歌还在不停的掉着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像是出水的水库,一旦打开便汹涌而出,不知要流多久。
云苏微微一叹,笑道:“我还没死。”
笙歌看着他,目光有些乞求,有些心疼,像是牢牢把握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显得有些可怜:“你多久离开?”
云苏目光转向前方,静静道:“明天。”
笙歌陡然不安起来,她看着他又是哭了好半天,抽抽搭搭道:“明天么?为什么这么快?已经定好了么?你们都去?”
云苏抚了抚她的头发,目光有丝怅然与不忍:“已经定好了,我们都会离开。”
“那……我去送你。”笙歌乞求地看着他,眼泪又滑落下来,她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云苏叹气,正要回答,屋内一道声音传来,很是刚劲有力,此时听着有些沉怒:“不用了,孟小姐回罢,云王府请不动你,更不敢劳烦你送迎。”
笙歌愣愣地顺着声音瞧去,见是云王爷,更是手无足措起来,她慌乱地擦了擦眼睛,带着鼻音愣愣道:“云王爷。”
云王爷语气不悦,态度不耐,当初云苏便因为她和他多次争执,他现在不欲与她多言,大手一挥:“孟小姐,看在云苏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要再来找他。”
笙歌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却也坚定:“这事因我而起,我无以为报,只希望王爷能答应我明日送云苏一程,笙歌感激不尽。”
云王爷皱着眉:“本王说了,你无须再来,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云苏蹙眉:“我和笙歌说一会话。”
云王爷扭过头看他,震怒道:“说什么?还要说什么?要不是她你能成这样子吗?你这么年轻,你想过你以后的生活吗?你还要偏袒到她几时?”
云苏淡淡道:“从我最初下定决心时,我便想好了这个结果。”就在云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时,云苏继续道:“这事与她没关系,你要发脾气,朝着我来。”
云王爷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破口大骂,良久良久,他僵持着这个姿势,最终仍是克制住了自己,憋下火气,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吹胡子瞪眼离开了。
云苏重新望向笙歌,淡淡开口:“笙歌,我说几句话你听。”
笙歌在他身边蹲下,木然地点着头,似乎他就是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希望靠近他一些,也可以分给一些力量来。
云苏凝视着她:“我现在这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用为此自责。”
笙歌眼泪汪汪:“可是……”
“我是自己选择走这条路,你并不知情,你无须带着悔恨与歉意生活,那样你会很累。”云苏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你之前是怎样的生活,现在还是怎样的生活,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我不在这里了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
笙歌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苏又道:“我没有把解药制出来,我很抱歉。我曾经和你说过,会治好你,若治不好,便娶你为妻。但现如今我履行不了自己承诺过的诺言,我不知如何面对你,我若娶你,才是真的耽误你。”
笙歌用衣袖擦着眼泪,哽咽道:“……我不……不想听……”
云苏微微苦笑,继而拿起手帕继续替她擦拭泪水,温和道:“你不想听,以后便再也听不到了。”
他这次去往东泽,便再也不会回来。他现在这样子,大概东泽的公主也是不愿同他成亲的,他向来独来独往,一个人过也是习惯了,怎样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幸好在勍国还有一个念想,他能离开的安心,无非是清楚赫连陵会照顾好她。
他从来独来独往,就连自她生命中走过,都只是一个孤单过客。
大概是再也见不到的了。
他忽略掉心里一闪而过的怅然,收回思绪,仍旧温和道:“明天也不用来送我了,这两日风大,就在就好好待着吧。”
笙歌愣愣地流着眼泪,她只觉半边世界似乎都塌陷了,耳边有一瞬间听不到声音:“你——为什么不要我送你,我不怕风大,我不会着凉……我知道风寒可以多喝枸杞子,我不怕……”
云苏叹口气,她还记得这些,他当时教她时她一心玩耍,没想到竟听进去了一些。不让她来送他,无非是怕钟叔又会在她耳边说些什么,说到底她只是个小女孩,又怎么承受得了这些?
云苏温柔地替她拭泪,动作带着怜惜:“我明日行动不便,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听我的话,记得照顾好自己就行,能答应我吗?”
笙歌垂着头不说话,背部微微颤着。
云苏拍拍她的背:“这点要求也不能让我安心吗?”
他语气竟带着一丝乞求,笙歌愣了片刻,而后看了他好半天,见他依旧那样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答应。
她眼眶一热,止不住的掉下泪来,不住地点着头哽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