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煞孤星的命运,并不是几个慈悲为怀的道人,就能帮其抹灭干净的。
陈恩道长秋潭般清冽的眸中,愁雾越来越浓,浓得化不开:“掌门,我们还是快将他送走吧。天煞孤星的命运不止是给他自己带来灾害,还会祸及身边无辜的人。”
掌门不忍,浓眉纠结成一团:“难道你想要我把这么幼小的生命就这么驱赶出去?而且外面又是冰天雪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又没有好的办法,陈恩双手合拳一击,悔之:“刚才就不该让那壮士下山!”
“陈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该让壮士一家跟着这孩子受苦?”掌门身躯一侧,不再去看陈恩一眼。
陈恩着急,眼眶红湿:“难道玄机观上上下下一千余人就该陪这孩子受苦受难?天煞孤星的绝命,掌门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是的,不止是掌门,世界芸芸众生都听说过,而且避之不及。
天煞孤星,万年降落人间一次,没想到竟然被这可怜的小龙子撞着了!
掌门脸色渐白,双瞳颤抖地望着怀中可爱、无暇、命苦的婴儿,长叹一口气:“陈恩,你说得对,玄机观迎来送往的弟子一千多名,不能因为一个天煞孤星而枉送性命。”
“掌门,你终于想通了!”陈恩既高兴,又愧疚,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喻。
掌门更是心如刀绞,无法面对怀中婴儿。
婴儿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悲伤气息,受惊地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嘹亮而高亢,响彻整个淘云斋,让人听了着实不忍。
若将他丢弃,我岂非丧心病狂?若不将他丢弃,将来玄机观的弟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样难辞其咎!掌门心苦如莲,痴痴地抱着婴儿久久而立。
过了许久,婴儿的哭声终于被一碗清淡的白粥淹没,小家伙吃饱喝足,脸蛋儿舒服地依靠在掌门温暖的胸膛,熟睡。
“掌门,快下决定!”陈恩悲劝着。
掌门投眸望着门外自己打理了二十余年的玄机观,将心一横:“好吧,将他送走,送至一个合适的地方!”说罢,他含泪将熟睡的婴儿递给陈恩。
陈恩重重点头,承诺:“掌门请放心,我不会将他抛弃荒野,我会踏遍千山万水,寻找一个适合他生存的地方。”
“那就好。去吧。”
陈恩用一块厚布一角搭在自己肩上,一角盖在婴儿的脸上,遮挡寒冷的空气,然后朝淘云斋灰白的天空匆匆飞去。
究竟将他送往哪里好呢?陈恩站在云端一头雾水。总之不能让他呆在人多的地方,那就将他送往西北方向更偏远荒芜的地方。飞了大半天,婴儿醒了睡睡了醒,终于肚子饿得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就像尖锐的噪音,扰得陈恩心烦意乱,火气上窜。他不悦地轻身降落,站在荒凉嶙峋的黄土之坡上,望着满目疮痍、无人烟的大地,对着婴儿将手高高举起,嘴里还阴恻地:“天煞孤星,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你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你的运气!”
说罢,他充满力量的手像恶魔的鬼爪,朝因婴儿细弱的脖子伸出。忽然,他体内的良知化作悲悯天下的坐莲之佛,在充满负面情绪地阴暗心底,轻声细语道:带他回去吧,他是一个可爱的生命。
生命,是多么可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丢弃,残杀?难道你想让自己变成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魔?
陈恩心的坐莲之佛,不停地言语着,一句句善良的劝诫就像一圈充满荆棘的枷锁,紧紧地箍着陈恩脆弱的心脏;婴儿的哭声就像一本充满苦厄的佛经,不停地萦绕在两只耳挥之不去。
陈恩难受之极,抱着嗓子哭哑的婴儿,跪在地上仿佛看到自己因恶念而犯下错误的丑恶姿态。于是他按压中内心蠢蠢欲动的恶念,对着天空悠悠白云,眸光痴讷地磕头自愧:“我错了,我不该往下杀念!我真的错了!”
修道之人慈悲为怀,滋生杀念就是走火入魔。
好在,陈恩及时幡然醒悟,不然婴儿震耳的哭声将永远充斥在他每一个夜晚的梦境。随后,他抱着孩子,回至玄机观,淘云斋。
掌门惊愕:“你怎么没将他送走?”
“我送不走他,他是属于玄机观的,是属于玄机观的……”陈恩脑袋浑噩,晕眩,在自己要倒下去前将婴儿归还至掌门的怀中。
掌门不忧反悦,一边将陈恩扶至床边歇息,一边哄逗着怀孩子,并施以粥喂。
数个时辰后,陈恩道长醒来,第一个件事就是询问孩子的安慰。
掌门抱着孩子,笑面盈盈:“小立秋体内的煞相已经被我用封印术克制住,只要他在玄机观跟着大家潜心修道,一心向正,煞相就不会复出。”
“太好了,但是……”陈恩高兴而激动的眸光,复而忧郁:“这种封印术会消耗很多真气,掌门你岂不是……”
“不错,耗费了我体内八层的功力,需要十年来弥补,所以这件事情你要帮我保密,省的心术不正之人趁我虚弱之际,对玄机观不利。”
“掌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漏半字半句!”
“那就好,小立秋终于不用漂泊畸零。”掌门微笑着,将婴儿递给陈恩:“玄机观还需要我主持,抚养孩子一事,就劳烦你和其他道长。还有一事莫忘了,你每隔三个月给景立秋把脉一次,以免封印不稳,煞相冲出他的体内。”
说罢,掌门一身轻松地走了出去。
那之后,景立秋就和玄机观里其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