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灵愫雪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般被南海龙王带至了盘龙海峡。
海峡如其名,蜿蜒绵长犹如水中盘卧的巨龙,凹凹凸凸的地势极其险峻不平。灵愫雪深处其中便颤抖不停。
南海龙王见她如此怂,忍不住向梦盼小声附耳询问:“你带来的女子,为何如此胆小?”
梦盼讪笑着解释:“她做了那么多年凡人,难怪沾染了凡人那股胆小怕事的习性。但龙王请放心,此女与火护法那妖孽感情深厚,一定能出面将他们说动。”
闻言,南海龙王便不再怀疑。将她们带至离战场跟近的地方。
此刻两军交战正如火如荼,海浪翻炒着血腥,将盘龙海峡中央染得滚滚血红。灵愫雪泡在咸腥的血红里几欲作呕,但一想到那些因战争无辜枉死的生灵,心情便沉重犹如滴血。
没多久,南海龙王带着她们停在飘满尸体的海水里,对着大浪滔天的战况愁眉苦脸道:“两军交战的正热,我待你们冒然上前一定会被乱战击中,所以我们还是等战况缓和一些了,再过去罢。”
梦盼点头,她也不想在战火纷飞中无故牺牲。
然而等了两个时辰,两军依然恶斗不休。梦盼有些急躁,欲先闪过去帮助相公攻打妖魔,却被南海龙王横臂拦下。
又等了片刻,一阵凄厉的哀嚎震撼海峡的破浪而来。
是东海龙王受伤的咆哮。
这声音梦盼再熟悉不过。她慌张着,不想再等,一把拉着灵愫雪的胳膊直接闪如刀光剑影的战场。
在滚滚不断的杀伐声中,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灵愫雪雪白的脖子上,随之而来是梦盼惭愧而抱歉的声音:“对不起,为了相公我只能拿你做要挟,那狐王非一般冷酷无情的妖魔,定会为了你而缴械退兵。”
说完,一个飘忽间,灵愫雪就被梦盼拽至了战火的最中央。她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态,以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冲着交打的士兵高声呐喊:“告诉你们的火护法,就说他最心爱的女人此刻就在我的手里,一炷香的时间,倘若不出面见我,这女人便会香消玉殒在这猩红的海水里!”
不认识的妖兵自然不予理会,但从奉顺妖山来的狐兵却一眼认出了灵愫雪,连忙闪烁地朝后方妖兵阵营奔去。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酆逝隐便乘风破浪而来,勒令妖兵停下厮杀全部后退。
“你看,我说的没错。”匕首倒映梦盼脸上若隐若现地笑容。
灵愫雪久不见酆逝隐,心中淌过一丝暖意。虽然他是满手血腥的妖,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为她下令制止了厮杀。
就在她想久违地呼唤他一声时,东海龙王抱着胸膛的伤,面色苍白地游了过来,厉斥:“梦盼,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以为拿愫雪要挟一只无情的狐妖,他会因此而退兵?莫要忘了,他手刃过万只东海生灵,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终止战争?”
他故意将手刃过万四个字说的特别高音,就是害怕灵愫雪好不容冰冷的心对他又死灰复燃。
然而这招很奏效。灵愫雪原本燃起温柔的眸光瞬间黯然。
站在对面的酆逝隐面无表情,冰冰凉凉地望着他们道:“你们的戏演完了吗?”
梦盼一愣,没想到他早已将她看穿。
“演完了就离开,本座不想部下杀女人。”酆逝隐淡然道。
梦盼被激怒,用力将匕首插入灵愫雪肉里,绷着脸愠怒道:“我们没有演戏,你若不退兵,我现在就杀了她!”
灵愫雪知道她这是权宜之计,咬着牙,忍着疼,任由脖子淌出的血水在海中荡漾成一缕缕丝绸。
东海龙王却按奈不住,想伸手过去夺刀,却被梦盼一脚踢出百丈远。相公对不起,为了你我只能牺牲愫雪。倘若你日后来怪我,我愿负荆请罪。这是句心里话,她只能用深沉而悲戚的眸光去表达。
东海龙王看得明白,但还想爬起来阻止,却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一瞬间,海军们纷纷将眸光聚集在梦盼身上,希望她要挟的女子能不负众望。
然而酆逝隐凝视着她们,像木头一样迟迟不做反应。
梦盼没有那么大耐心,将匕首又往灵愫雪脖子里戳了一点,大汩大汩的血像红色的曼陀罗花一样怒放在灵愫雪脖子旁。她浑身上下除了脸苍白如纸,衣衫已变成触目惊红。
“狐王,你真当我不敢杀她?”梦盼叫唤道。
酆逝隐高深莫测的凤眸里颤抖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面前是他心爱的女人,后方是难以违背的军令。他想救她,但退兵却又万万不能。
这该如何是好?
他在犹豫。
可是灵愫雪体内缓缓流逝的血却像警钟,不让他犹豫。
他遇到了天底下最难的抉择,头疼的发紧。
忽然犀牛魔扛着雪亮的宣花板斧踏浪而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兄弟,我们可以退兵,但那白毛女必须被带回去囚禁。”
酆逝隐高大而坚挺的身躯轻轻一震,看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若再犹豫,那这个消息就不做数。”犀牛魔威胁。
酆逝隐立刻咬牙:“好,我同意。”
“哈哈,不愧是好兄弟,只要舍得女人,没什么办不成的。”犀牛魔拍了拍他的后背,得意洋洋走至梦盼跟前用戏谑的眼神嘿嘿坏笑:“东海小娘子你真漂亮!看在你那么巾帼不让须眉的份上,本尊成全你的条件。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