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年脸色顿变,她想坐起身来,却发现全身无力。
昨天夜里在甘宁禅院放火烧杀掳掠的那些人,肯定是冲着崔长华来的,她们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只要当时逃过一劫,那些人是不会再纠缠的。
但是崔长华就不一样了,看得出来,那些人想要他的命。
温嬷嬷见阮瑾年大冷天脑门都是细汗,知她心思细腻,怕她烦忧,赶紧开解道:“姑娘,有崔九公子在,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阮瑾年冷笑,她头次不满的看着温嬷嬷道:“嬷嬷此言差矣,崔九公子与我们无亲无故,凭什么有他在我就不用操心。”
上一世崔长华可是把她害惨了,打发两个粗鲁的婆子,故意挑她及笄那天来退亲,说尽羞辱她的话,差点把长房老太太气死。
温嬷嬷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妥,又被阮瑾年落了脸,红了老脸道:“奴婢说错话了。”
阮瑾年见温嬷嬷不自在的样子,心软了,柔声道:“嬷嬷,又没什么外人,你何必在我面前称奴婢。”
姑娘是真心敬重她,温嬷嬷眼睛酸涩,抬起头来看着阮瑾年道:“我这就去打发他走。”
阮瑾年点头道:“把他送到妙手回春堂。”
温嬷嬷走到门口了,阮瑾年想起妙手回春堂除了定期结账的老顾客和义诊,其余的人概不赊欠。想着崔长华虽可恶,到底是条命,撑着坐起来,虚弱的道:“嬷嬷,要是他还昏迷着,就把诊费药费付了,直到他清醒为止。”
温嬷嬷知道自家姑娘心底善良,倒是没有多想,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昨天四更天了,阮瑾年他们才狼狈不堪的回来,周颖和米糕回到家就倒在了地上,阮瑾年脚步漂浮的走进世安院,扶着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吐了个天翻地覆,最后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温嬷嬷和春草她们吓坏了,赶紧把她们抬进屋里好好收拾,又请了钱大夫来把脉。春草更是从四更天就守在阮瑾年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子,看到阮瑾年醒了就去吩咐小丫鬟抬温水进来。
阮瑾年脱了衣服坐在温水里,恐惧的感觉慢慢消退,全身的鸡皮疙瘩渐渐消失,她屏住呼吸,滑下浴桶把头埋进温水里,放空脑子里一幕幕血流成河的回忆。
春草出去拿了干净衣服进来,不见了坐在浴桶里的阮瑾年,吓得丢了衣裳,惊叫着:“姑娘。”跑了过来。
堂屋反扣着的门被撞开了,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春草停下脚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明朗,眉目刚毅的青衣男子,双脚如飞纵身扑了过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本能的张开双臂阻拦他,却看到他右手轻轻巧巧的一拨,自己就后退几步,站立不稳倒在一旁。
青衣男子看到淹在水里的阮瑾年,犹豫了一刹那,伸手就要去抓。
阮瑾年埋在水里,快要窒息了,脑子一片空白,她伸出头呼吸空气,撞到青衣男子精瘦硬朗的手臂,痛得哎哟一声。
青衣男子见状,敏捷的转身跑出了屋子。
阮瑾年看到青色的背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哪里猜不到刚才进她屋子的人是谁,气恼得重重的拍打着水面。
浴桶里的水四溅,春草被淋了一身,赶紧上前抱着阮瑾年的手,恳求道:“姑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高兴的是别人。”
阮瑾年听了,在心里劝自己道,不气不气,她才不要做这么傻的事呐。
只是一想到崔长华那厮,竟然进了她的厢房,还看到她……阮瑾年又羞又恼,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扬声喊道:“温嬷嬷,快把他扔出去。”
崔长华一步一步的刚走下台阶,就听到阮瑾年的喊声,顿时黑了脸。
要说这话的是别人,崔长华定会立马转身就走,此生永不复见。可他脑子里仿佛就映下了,昨晚小丫头身形消瘦脸色青白,神情镇定的影子。
听了这么不客气的话,他没有觉得羞辱,只是莫名其妙,刚才是他失礼了,可他又不是不负责任,做什么要把他扔出去?
温嬷嬷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尊重阮瑾年,因此走上前对崔长华笑道:“崔九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家院子小,又没有成年的男丁款待你,你看……”
赶人是门技术活,温嬷嬷白白圆圆的脸上,满是愧疚的笑容,即使赶人,顶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却生不起怨恨来。
崔长华比温嬷嬷高出许多,他痛得满面大汗,拽紧了拳头,皱着一双剑眉,声音低沉圆润的道:“嬷嬷,我会对阮三姑娘负责任的。”
这话什么意思,温嬷嬷这么精明的人,哪里听不明白。
她看了眼屋子,扭头凶狠的瞪着崔长华,示意他别乱说话。
对他做了个手势,带着崔长华出去了。
阮瑾年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裳,懒懒的躺在罗汉床上,春草动手轻柔的给她绞干头发。
糖藕端着百合粳米粥,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一勺一勺的喂她。
洗漱过后,吃饱了饭,阮瑾年苍白的脸渐渐的透出红润来。
阮瑾年觉得又有精神了,从屋子里出来,正好遇到温嬷嬷进来。
她没看到崔夫人和崔永悦,问道:“嬷嬷,崔姨母她们去哪儿了。”
温嬷嬷忧愁的道:“昨晚长房二太太身边的丁嬷嬷请她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上一世她死了伯祖母还活着,可这一世的变化大了,她也不敢肯定伯祖母一定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