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年闭着眼睛闻着母亲身上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心里盘算着,她祖母会有些什么阴谋。
腊月的北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谢氏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黄昏了,睁开眼看到画屏、玳瑁带着红杏、绿桃坐在杌子上,围着熏炉做着针线活,青鸾坐在画屏身边,给她分线,珊瑚拿着打络子的线望着熏炉傻笑。庄嬷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不安的望着手中的木牌。
画屏见谢氏醒了,忙放下手中的小衣服,和青鸾过来服侍她起床,一边吩咐道:“珊瑚,快去把温水端来,太太要洗脸。”
珊瑚身材苗条,细长的眼睛微微上翘,眼神十分勾人。她站起来哼了一声,扭着腰把熏炉上的温着的水端了过去。
青鸾看了眼珊瑚,皱着眉头想,珊瑚最近是怎么了,不仅越来越懒了,还动不动就撒气。
青鸾接过珊瑚手中的铜盆,伺候谢氏洗了脸,画屏又重新给她梳了妆。
庄嬷嬷见丫头们收拾妥当了,把手中的木牌递给谢氏,皱着眉头道:“太太,这是老太太刚才让双福送过来的对牌,说是从今儿起,三房的事由您掌管。”
谢氏坐在罗汉床上,接过对牌仔细的瞅了瞅,嗤笑道:“我这婆婆可真有意思!谁家媳妇不是没怀身孕的管家,怀了身孕就暂时移出管家的权力,好养胎。到我这儿就成了,没怀的时候好好休息,怀了你就给我操劳吧。”
谢氏把玩着手中的对牌,横眉怒道:“她究竟是有多不想我生下阮家的骨肉啊,一次两次的不肯罢手,也不怕传出去人家笑话?”
庄嬷嬷提醒道:“太太,腊月二十三既是小年夜,又是老太太六十岁的寿辰,事情恐怕会很多。而且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了,老爷最迟后天就要到家,到时候太太忙于管家,恐怕就顾不上老爷了。”
谢氏把手中的对牌重重的砸在罗汉床的茶几上,听到响声,赶紧回头看了眼阮瑾年,见没吵醒女儿,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除此之外,恐怕她还会在寿宴上做手脚,让我颜面尽失。要知道我已经快要临盆,如果不管家,是不用去参加寿宴的。”
庄嬷嬷忧愁的问:“那您要接手吗?”
谢氏紧握着对牌咬着牙冷笑道:“她出手什么时候给我留过回转的余地?我估摸着她这会儿应该“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我今儿不把家管起来,明儿外面就会传我不孝的谣言。”
庄嬷嬷无奈的叹气,这都什么事啊?她听说过不喜欢媳妇的婆婆,还真没听说过不稀罕孙子的祖母。她家太太肚子里怀的可是她阮家的嫡孙子,还这么折腾,可真是怪了。
这件事这么说定了,庄嬷嬷又道:“太太,姑娘屋子里伺候的人还关着呢,你看怎么处理。”
谢氏回头看了眼睡梦中的阮瑾年,摸了摸肚子,叹气道:“既然百龄没事,这事儿就放过了。何况百龄实在太调皮了,这么折腾一回,想必这些人也都会更谨慎,让她们看着百龄,我也放心些。”
庄嬷嬷吩咐小丫头绿桃去把阮瑾年屋子里的人都带来。
玳瑁掀开帘子进来回禀:“太太,厨房把晚饭送来了,您看该摆在哪儿?”
谢氏随口道:“堂屋怪冷的,就摆在暖阁外间吧。”
画屏问:“太太,姑娘睡了大半天了,午饭也没吃。要把她叫醒吃晚饭吗?”
谢氏走到床边,摸了摸阮瑾年的脸,心疼的道:“不用了,才摔了头,估计她也不想吃。给她把粥温在炉子上,等她醒了喝一碗粥就好了。”
阮瑾年本想让母亲休息一下的,没想到自己倒睡着了,还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身边没摸到母亲,心中很是不安,睁开眼坐起身来焦急的喊道:“娘亲。”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谢氏见女儿睁开眼睛,精神满满的喊自己娘,差点喜极而泣。天知道她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摔了头就蔫蔫的一直睡觉,心里多担忧。
但想到女儿的调皮劲,她极力忍住高兴的情绪,板着脸用力拍打她的屁股,斥责道:“你个调皮精,以后还敢不敢翻桌子跳凳子?”
阮瑾年没想到娘会打她屁股,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在她前世活过的十几年里,还从没人因为担心她而责罚她。不过见屋子里的人都吃吃的笑她,她娘还没有罢手的意思,干脆两眼一闭,往床上一倒,假装昏迷。
谢氏被吓得差点心脏都跳了出来,直到看到女儿颤抖的睫毛,才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轻轻地捏了捏阮瑾年的小鼻子,好气又好笑的道:“真是要被你这个调皮精气死了。”
阮瑾年很享受这种被娘担忧疼爱的感觉,忍不住嘴角高高的翘起,红润的圆脸上浮现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暖阁的帘子被撩开了,穿着藏青色厚棉袄同色褙子的庄嬷嬷走了进来,神色忧愁的道:“太太,咱们三房大厨房掌勺的吴氏和杨氏告了病假,老奴打探清楚了,她们是得了痢疾。”
谢氏挑眉道:“大厨房里掌勺的吴氏和杨氏会同时得痢疾,而且还是在我接手管家的第二天,我才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庄嬷嬷在心里叹道,她家太太真是命苦,堂堂辅国公谢氏嫡女嫁到阮家来,却遇到这样不讲道理的婆母,这日子真是难熬得没法说了。
阮瑾年刚听到母亲说她接手管家,吃惊极了。她祖母那么热衷权势的人,怎么舍得把管家的权利交出来。
谢氏扭头就看到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