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地上堆满了枯黄的树叶。
一个穿着葱绿比甲,俏丽活泼的丫鬟,站在院子中央的青石甬道上,守着小丫鬟们打扫地上的枯叶。
周颖长高了许多,圆圆的脸瘦下来成了鹅蛋脸,她穿着鹅黄比甲推开西厢房门,轻手轻脚的出来。
守在院子里的糖藕看到周颖,高兴的道:“姑娘和悦姑娘今天的功课结束了吗?”
周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的道:“姑娘在学画,悦姑娘在练字,我估摸着她们快结束了,去上房喊春草姐姐来。”
糖藕小声的哦道:“知道了。”
周颖点了点头,朝上房走去。
西厢右边的书房里,阮瑾年随意的把画笔放在笔架上,拿起自己画的云水长天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
崔永悦放下笔,甩了甩酸酸的胳膊,凑到阮瑾年身边看她画的云水长天,睁大了眼惊叹道:“三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画的,看起来就是帆船随着水流飘到天边了一样,既孤寂又淡然。”
崔夫人敲了敲崔永悦的额头,道:“你知道些什么,就敢评价起别人来。”
崔永悦摸了摸额头,不服气的道:“我又没说错,三姐姐本来就画得很好嘛。”
潘氏去了京城,长房伯祖母和三哥阮瑾和的身子都渐渐的好了,二姐阮瑾灵在她外祖家过得很好。
这几年风调雨顺,钟谷把外面的事管得很好,连温嬷嬷都不用常常往外跑了,崔夫人见阮瑾年有闲工夫了,把她的课业管了起来。
三年下来,阮瑾年的琴棋书比前世精进了不少,还学了画画,甚至能做几道点心和工序简单的菜,只除了她的女红依旧不是很好外,崔夫人对这个半是后辈半是徒弟的姑娘,已经很满意了。
崔夫人拿起阮瑾年放在书案上的画,边看边摇头,这幅画意境深远,孤寂空旷,要是别人画的,她十二分满意。可看到阮瑾年画出来这样一幅画来,她却忧心不已。
画境即心境,从这幅画就能看得出来,这孩子内心的孤寂和忧伤。小小年纪做出这么一幅画,实在不是件幸事。
崔夫人把阮瑾年的画和崔永悦写的字收在一起,不经意的道:“下午继续学规矩。”
崔永悦跨了脸道:“娘,三姐姐和我都学好了,好不好?”
崔夫人没好气的道:“你们只是学会了,还没刻到骨子里,现在就想松懈,岂不是半途而废。”
听到屋里有说话声,春草带着小丫鬟端着水进来给阮瑾年和崔永悦净手。
米糕脚步轻巧的来说:“夫人,姑娘,饭摆好了。”
崔永悦刚想跑出去,被崔夫人瞪了一眼,赶紧把手垂下来,脚步轻缓的出了西厢。
刚下了一场秋雨,天气有点凉,午饭后大家都不睡午觉了,丫鬟们闲着无事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长房老太太和尹氏过来了,大家到穿堂布置成的花厅里坐着说话。
长房老太太坐在南窗下的罗汉床上,拉着阮瑾年和崔永悦坐在她身边,崔夫人和尹氏坐在左边的椅子上。
春草和周颖上茶,糖藕米糕摆点心果子,长房老太太摆手道:“别去弄那些了,下了这场雨,天气又好起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们。”
丫鬟们看向阮瑾年,阮瑾年点了点头,她们纷纷退了下去,守在不远的地方。
尹氏看了眼站在角落静悄悄的丫鬟,满意的笑了,说实话,这几年大嫂去了京城,老太太和和哥儿的身体又不好,她真是忙得顾不过来。
没想到没有她教导,百龄已经自己学会了一切,真是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丫头。
长房老太太头发白得差不多了,她拉着阮瑾年的手怜爱的道:“百龄,你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你请来了张大夫,我和和哥儿才能好起来。”
阮瑾年笑道:“伯祖母,您和三哥都是我的亲人,这些事原就是我该做的,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人老了,就特别容易多愁伤感,长房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爽利又能干的女子,也忍不住感慨几句道:“这几年,我病得厉害,什么都顾不上,二房闹得太不像话了,把关姨娘扶正就罢了,竟然还想把瑾灵许配给关姨娘娘家侄儿。二叔也是糊涂了,也不看看关家小子可配得上咱们瑾灵,为了几个钱,竟然连孙女都要卖了,多亏了你,大着胆子把瑾灵送到清河她外祖家,不然瑾灵这辈子可就毁了。”
长房老太太病了许久,身子很虚,尹氏怕她忧愁出个好歹,赶紧笑道:“娘,您和瑾和都好了,瑾灵也嫁给她外祖家的表哥,过得很好,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您就放宽心吧。”
长房老太太也笑道:“是啊,人好比什么都好,只要人还在,将来就有希望。”
尹氏见婆婆高兴起来了,赶紧笑道:“大嫂写信来说,瑾卿又有身子了,大姑爷考中二甲第一百一十二名,去平凉府庄浪县做县令去了,等瑾卿满了三个月,大嫂就会陪着瑾卿回金陵养胎。”
长房老太太笑道:“好,瑾灵在清河县,离咱们不远。瑾卿去京城几年了,也不知道姑爷对她好不好,如今回来了,到咱们跟前,咱们也好看着。”
尹氏笑道:“正是这个理。”
然后长房老太太和尹氏崔夫人又聊起哪家的夫人生了个儿子,哪家的孩子长得俊俏,哪家的孩子读书很好,她们聊着聊着,时不时的看一眼阮瑾年,阮瑾年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她们说的这些人,她一个都